时间倒回楚都沦陷前。
山雨欲来的楚都之外,一支轻骑护卫着马车,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离了那片承载着他们昔日荣耀与权力的土地。马车中坐着的,正是大楚三皇子——司徒裕。
与爱民如子的大皇子,或是强硬着称的二皇子不同,司徒裕自幼奢靡无度,喜好女色,楚帝更是从不喜爱这位三子,这养成了他渴望权力的性格,一心想要登上帝位。可听闻北线被破,秦军即将兵临楚都城下,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召集心腹、投靠于他的臣子,在死士保护下,趁乱逃出了帝京。
山河破碎,秦军铁蹄肆虐,漫无目的的逃亡与日益加深的绝望,让他们不知去哪何处容身。
“殿下,南境虽富庶,但司徒静已领第一军团拿下,自身更是能力非凡,岂会甘愿奉您为主?此去南境,恐为傀儡,甚至......”
“殿下,东境是老王爷司徒易的地盘,他辈分高,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势单力薄,只怕难以掌控局面。”
心腹谋士的分析,如同冷水,浇熄了通往南境或东境的一丝幻想。天下之大,似乎已没有他司徒裕的立足之地。
直到他们踏入西境这片广袤、荒凉、贫瘠的土地。
这里,荒漠与戈壁相连,丘陵起伏,地广人稀,城池稀少,且民风彪悍。但在大楚版图中,长期处于被忽视的地带。也正因如此,大秦如今正肆虐北方大地与楚都中原,原西境边军建制尚存,却群龙无首,处于一种观望状态。
“殿下!”一位老臣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指着这片苍茫大地,“此地虽苦,却正是天赐基业啊!”
“是啊,殿下!”另一位武将接口道,“西境边军犹在,只是缺乏一个足以服众的核心!殿下您乃陛下三子,大楚正统!只要亮明身份,以复国大业相召,何愁大事不成?”
“东境、西境皆非善地,唯有西境,殿下可名正言顺地接手!以此为根基,休养生息,联络旧部,他日未必不能东出与秦贼一争高下!”
手下众人的劝说,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司徒裕心中那簇名为‘野心’的火苗。
是啊,东境、南境是别人的地盘,唯有这里,是一张近乎空白的画卷!他是大楚皇子,是这片土地上最高贵的血脉!在这里,他不再是逃亡的落魄皇子,而是西境的王!
绝望被希望取代,流亡者的仓皇被野心覆盖。
司徒裕采纳了众人的建议,带着手下直奔西境边军的核心大营。他亮明身份,以悲怆而激昂的言辞,诉说着国仇家恨,描绘着复国蓝图。他的皇子身份,在这群失去方向的边军将士心中,确实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加上他身边不乏能言善辩之士,很快,便成功地掌握了这支数量可观的边军。
他不再是逃亡的三皇子,而是被拥立,打出‘光复大楚’旗帜的西境之主!他的心中充满了一种扭曲的豪情,拥有了地盘,拥有了军队,他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命运!
所以,当大秦使团手持招降书前来时,他感受到的不是一个和平求生的机会,而是羞辱!让他像司徒易一般,交出权力,去大秦做一个勾结偷生之辈?绝无可能!他司徒裕,要在西境自立为王,要与大秦分庭抗礼!
斩杀使团,是他向大秦,也是向大楚各势力的宣告:他司徒裕,要用这秦使人头,铸就他西境王座的基石,凝聚各方反秦势力与秦军血战到底的决心!
但他或许没有深思,他此举彻底激怒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对手!
大楚,西线,白起大营。
西境的空气冰冷而肃杀,中军帐内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悬挂的巨幅西境舆图,以及一幅擦拭得锃亮的黑色铠甲矗立在架子上,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沉默而危险。
白起,正站在舆图前,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划过西境的每一道丘陵荒漠。他的身形不算魁梧,但站在那里,便像是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刀,虽未出鞘,却已煞气逼人。
他缓缓转身,看向案几上那封充满血腥气的八百里加急圣旨,“不问过程,只要结果”,陛下给了他最大的权限,也释放了他心中那头名为‘人屠’的凶兽。
“击鼓,聚将。”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亲兵队长凛然应诺,转身冲出帐外。
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人心的战鼓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骤然在军营上空炸响。这鼓声不同于寻常操练,急促而连贯,传遍了大营每一个角落。
不过片刻功夫,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五道形态各异,却散发出煞气气息的身影,踏入中军大帐,甲胄碰撞间,发出铿锵之音。
“末将,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参见白帅!”
白起的目光从无人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达了命令,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杀意:“陛下有旨,西境拒降杀使,辱我大秦。司徒裕,必须死。西境,必须平。”
只此一句,帐内温度骤降。
“即日起,全军进入战时,尔等五人,各归本部。”
“关羽、张飞,领本部为先锋,三日内,本帅要看到西境第一座关隘的烽火,为我大秦复仇而燃!”
“赵云,领白马义从,截断敌军援兵与退路。”
“马超,领本部铁骑为游击,禁止任何一人出城半步。”
“黄忠,领弓营,狙杀敌酋,压制敌军,是你的职责。”
命令简洁、清晰,带着白起一贯的风格。
“记住,”白起的目光再次扫过五人,“陛下有言,不要过程,只要结果!此战,目的不是征服,是要杀到他们心惊,杀到他们灭绝!”
五人浑身一震,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热和残酷的战意。他们明白,这将是一场毫无怜悯、无需留手的屠杀之战。
“末将等,领命!”
五人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帐顶。
白起挥了挥手。五人不再多言,霍然起身,转身大步出帐。帐外,随着他们的离开,整个军营如同庞大的机器,开始轰然运转,兵马的调动声、兵器的碰撞声、将领的呼喝声汇聚成一股可怕的声浪,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