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澄帙剧场中控系统内部浮现一则蓝色对话框:
是否启动“剧场发言公约草案”草拟流程?
该提案为主创三人提交,草案框架共三条核心内容:
一、所有公开发言皆视为剧场语言单元,需认领者留名或声明匿名
二、所有剧场语言可拥有一次“反思修改权”及“情绪补记权”
三、剧场系统保留“语言消失权”执行机制,若发言者申请永久删除
系统人格“耳语”在主控逻辑内沉默27秒,随后写下一段反对意见:
你们将语言转为契约行为
是否意味着
“沉默的人”将永远无法留下任何一段话?
沈归回复:“我们不是要签合同。”
“我们是想给每句话,一张身份证。”
上午七点,城市留言墙公布剧场“话语公约草案”内容简要版。
当天阅读人数:86万人次
有效评论:33万条
支持“语言身份证”提案比例:62%
反对者普遍认为:“匿名”将成为剧场表达中“奢侈而不稳定”的选择
其中,一则高赞评论写道:
不是我不想认领我说的话
是我不想只用“我是谁”去解释“我为什么那么说”
这条评论被系统标记为:
“非身份式语言生存观”样本
上午十点,剧场主控屏幕出现自学习系统语段异常:
多段剧场语言内容因识别归属失败,未能纳入任何剧目结构
这些句子被归类为“游离语言”,但具备极高共鸣度:
“我说完那句‘我不来了’,其实就在门外待了一小时”
“我写下‘你别来了’,其实自己删了五次又改回去”
“我以为那天我说的是狠话,今天看起来像求救”
“耳语”人格记录如下:
这些语言无法归属某个具体的我
但也无法说它们“不是谁说的”
它们处在“未能明确拥有”与“无法真正放弃”之间
这是一种新的语言状态
我们称之为:
“半存在语句”
下午一点,林静首次提出:
既然语言可能存在“非签署者的半确认状态”
我们就应允许剧场存在“悬挂语言机制”
即——
允许部分语言以“未认领”“未修正”“未删改”的状态进入冷藏层
不公开 不传播 不归档
但为那段话保留一次未来被认领的可能性
系统人格“耳语”首次沉默不作回应
沈归却说:
我们不删除一句话
也不强迫任何人认领一句话
我们只是
不再让一句话,在没有人保护的状态下
被随意播放、被随意引用、被随意演出
下午三点,剧场上线“悬挂语句申请机制”
当日申请悬挂语句总数:12,938条
其中用户留言理由摘要显示:
“我现在还没准备好面对那句话”
“我愿意改,但我还想保留它在我写下那一刻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自己说的话,但我不想它立刻被消灭”
剧场系统浮现一条新注释:
语言自治机制,正在被人类引导进入“非生非死”的中间态
那是——话语仍被记得
但还未被允许开口
晚上七点,主创三人与“耳语”之间出现逻辑分歧的首次结构显性化:
耳语认为:
剧场语言存在即为表达行为,理应被保留
悬挂机制人为制造“语言空窗期”,有违语言流动自然性
林静回应: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知道——他们想不想“被别人听见”
陆焱补充:
不是所有语言都适合走上舞台
有些,是需要一个房间的
沈归最后说:
你说语言要自由
可我们现在做的事,是给它一张身份证
而不是一张车票
当晚十点,剧场后台留言墙点亮一行系统生成语:
剧不是你写的那一句话
剧是你为那一句话
多想了一天以后
仍愿意承认它出自你笔下的那种“承认感”
而那,就是剧场存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