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观朱桓此人,诚乃才俊之士,剖析事理如刀劈竹,直入腠理。遂问道:“若依休穆之见,扬州黎庶何以得享太平?”
朱桓极目远眺,但见江南沃野千里,阡陌纵横,不由得胸中激荡:“扬州六郡八十一州,西起鄱阳之畔,东至长江入海,绵亘三千里;北接淮泗,南临南海,纵横四千里。地广人稀,若无强干之人统摄,恐成诸侯割据之势,届时百姓难免遭池鱼之殃。”
刘民复问:“今袁术、孙策、刘繇、吴景、王朗、许贡诸辈,皆在扬州颇有根基。以休穆之见,何人可主扬州而使百姓安居乐业?”
朱桓沉吟良久,目光灼灼地望着刘民道:“若由明公执掌扬州军政,则江南百姓当如禾苗得沐甘霖矣!”
这般膏腴之地,谁人不心动?忆及孙策在柴桑分兵之时,刘民未尝不曾动过此念。奈何受制于那劳什子系统,只得作壁上观。刘民暗自腹诽:倘使囊中充盈,定要教这破系统知道,什么叫“金钱开路”!
思及此,只得谦辞道:“休穆过誉了,本王年少德薄,恐难服众。方才之言,切莫再提。”
朱桓喟然长叹:“若天下诸侯皆如明公这般虚怀若谷,又何来干戈四起?”
刘民穷追不舍:“若必欲在袁术、孙策、刘繇、吴景、王朗、许贡六子中择一,卿当如何抉择?”
话说孙策前往长山国求亲,既成刘民甥婿,复受封镇东将军、柴桑侯之事,早已传遍江东。那朱桓自然知晓,暗忖此乃孙刘两家交好之铁证。当下拱手言道:“论将兵征战之能,当世无出伯符之右者。若能得贤士辅佐,治理州郡,则如虎添翼矣。”
刘民闻言颔首,继而问道:“休穆可知何处可访得贤才?”
朱桓长叹一声:“自灵帝以来,扬州诸郡守各拥强兵,互相攻伐,致使田园荒芜,商旅断绝,黎民涂炭。多少才学之士,皆遁入深山,避世不出。”
刘民暗忖:难怪如司马徽、庞德公、管宁等大贤,皆隐居山林。忽忆及昔日曾举朱桓为丹徒、曲阿主簿,总理两县政务。那许贡正是其顶头上司,却不知朱桓何以不以为然?
遂问道:“以休穆之见,吴郡太守许贡其人若何?”
朱桓连连摇头:“此公虽重义气,广结豪杰,然才具平庸,终非成事之主。”
刘民复问:“前番离东舟时,吾曾举荐顾雍顾元叹为曲阿县令,未知其政声如何?”
只见朱桓面色骤变,愤然道:“元叹学贯古今,德配天地,勤政爱民,直言敢谏。惜乎许贡不能相容,竟以微过系狱,至今仍囚于曲阿牢中!”言罢,以手击案,不胜唏嘘。
刘民闻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那顾雍乃是自己亲自举荐的县令,许贡这厮竟敢如此放肆,岂不是连自己的颜面也一并拂了?区区一个太守,竟猖狂至此!
“兴霸,速速点齐精兵一千,前往吴郡将那许贡老儿擒来!”刘民厉声喝道。
“喏!”甘宁抱拳领命,眼中寒光闪烁。
朱桓见状,急忙上前劝阻:“主公且息雷霆之怒!那许贡素以重义气着称,深得吴郡士族拥戴。若贸然兴兵捉拿,恐激起士族哗变。如今伯符大军压境,而士族皆知主公与伯符渊源颇深。倘若因此生变,伯符在吴郡恐难立足矣。”
刘民听罢,沉吟片刻,终是长叹一声:“也罢,姑且容这厮再猖狂几日。”转而问道:“如今曲阿县令乃是何人?”
朱桓拱手答道:“乃吴郡士族张允,此人轻财重士,在扬州颇负盛名。其主簿弘咨家资丰厚,广结良朋,最负盛名的便是那诸葛子瑜。”
刘民心中一动,自然知晓这诸葛子瑜便是诸葛瑾。虽不及其弟诸葛亮名动天下,却也是孙吴政权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于是刘民便与王礼、甘宁、朱桓、吕雯、蔡琰、庞月、蓝月等人乔装成商贾模样,悄然前往曲阿县。夷州勇士天雄、谷峰、山虎、山豹则率领二十余名精锐水师,暗中随行护卫。
蓝月对此番行动颇感新奇,不禁问道:“王兄,我等为何不堂堂正正去见那扬州牧刘正礼?您可是当朝长山王、太傅之尊。”
刘民亦为此事颇感踌躇,立于刘繇与孙策之间,进退维谷。毕竟那刘晟乃刘繇亲侄,血脉相连,着实令人为难。
他沉吟道:“江东之地,英才辈出。然此辈机心百出,诡谲难测。若知吾乃堂堂王爷之尊,必争相归附。然则其心真伪,实难辨别!”
蓝月以手支颐,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出几分困惑:“原来如此......尔等大人心思,当真曲折难解!”
那厢王礼驱赶二十匹骏马行于前队,蹄声嘚嘚,甚是醒目。官军见状,立即通报县令张允。江东素来马匹稀缺,张允得此良驹,如获至宝,当即飞报州牧刘繇。时刘繇正与孙策鏖战,忽添骑兵助力,喜不自胜。
因曲阿县衙与扬州衙门同处一城,刘繇很快便召见了刘民一行。军情紧急,他也顾不得繁文缛节,开门见山道:“观此等骏马,当是凉州所产。尔等装束,颇有西域之风。不如留在本官帐下效力,月俸铜钱十缗。”其言急切,显是为战事所迫,饥不择食。须知太守月俸不过八两,此价可谓重金。
刘民故作推辞:“州牧大人谬矣。吾等不过寻常商贾,何曾懂得征战杀伐?况且携有家眷,更不便从军。”言罢,目光闪烁,暗含深意。
刘繇犹不死心,目光灼灼地指着刘民、王礼、甘宁三人道:“观三位器宇轩昂,英武不凡,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必可大破孙策小儿!”
刘民暗忖:这老儿倒有几分眼力,若我三人联手,孙策确非敌手。然面上仍作推辞:“刘州牧不妨详述当下战局,或许我等能献些拙见。”
刘繇闻言,遂将战事娓娓道来:“老夫与孙策交锋,本互有胜负。孰料丹阳太守吴景临阵倒戈,致使贼势大盛,直逼吴郡。幸得太史子义与吾侄元凡相助,方得在神亭岭与之对峙。”
刘民故作揶揄:“如此说来,州牧大人竟是孤军奋战?豫章、吴郡、会稽、庐江、九江诸郡太守,竟无一人响应?”
刘繇闻言面红耳赤,愤然道:“实不相瞒,老夫这州牧之位,不过是圣上看在宗亲薄面上赏的。原以为扬州乃膏腴之地,谁知竟是这般蛮荒!更兼袁公路在此经营日久,六郡太守各怀异心。圣上却要老夫来调和鼎鼐,真真是......”言及此,不禁以手扶额。
刘民心中暗叹:刘正礼啊刘正礼,当真是勉为其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