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令兵士舁华雄、黄叙、刘磐三将,徐荣、胡响、胡亮等将簇拥左右,率先过汜水关。方行未远,忽有探马飞报:前路有官兵追逐乡民。庞月掐指暗忖,华佗当至矣,岂料途中生变?遽然谏曰:“主公,华神医当在彼处乡民之中。”
刘民闻之,即命徐荣、胡响各率精兵百人往救。须臾,胡响率众押数乡民归,禀曰:“追兵乃袁公路部曲也。”
刘民怒甚,切齿道:“袁术竖子,屡行不义!”遂趋至华佗前,执手慰曰:“累元化先生受惊矣。”华佗欣然答曰:“小王爷仁德昭昭,老朽感佩!闻信即星夜兼程,速将伤者抬来。”
及验华雄、黄叙、刘磐伤势,华佗抚须沉吟:“二小将军乃皮肉之创,服吾七珍汤可愈。惟华将军之症殊为怪异。”刘民乃取《青囊书》奉上:“此乃吾师于吉道长所授,愿赠先生。”华佗如获至宝,慌忙伏地拜谢:“佗一介布衣,何敢受此仙家宝典?”
刘民复言分身救雄之事,问曰:“先生可有解法?”华佗展卷细观,眉峰渐聚“华将军尚可施救,然汜水关阴兵之厄,实乃天数难违。”言毕,指间银针寒芒微闪,似已暗结乾坤造化之机。
刘民蹙眉道:“如此说来,尊师所授分身符箓尚有阙漏?若果如是,岂非贻害苍生乎?”
华佗捋须叹曰:“天下英豪各有命劫,殿下虽怀揽才之志,然难阻其应劫天数。此非于吉仙道不周,实乃天道昭昭也。”忽又话锋一转,“然殿下毋需多虑,此等阴卒唯现于英魂升遐之所,尤当其本尊经行之处,阴煞最炽。”
刘民抚掌而悟:“若昨夜阻华雄于汜水,则黄、刘二将不致负伤乎?”
“主公明察秋毫,实乃黎民之幸也!”华佗长揖及地,复又摇头喟叹,“然则四海兵燹未熄,黎元涂炭,不知何时得见太平?”
刘民振袖而起,目光灼灼如炬:“孤广纳贤才,正为匡扶汉室、涤荡寰宇。先生心怀济世之念,何不与孤共襄大业?”
华佗闻言动容,伏地三拜:“山野鄙夫得蒙青眼,敢不效犬马之诚!”
此时黄叙裹创进言:“启禀主公,末将观华雄近日锋芒大减,似有藏拙之嫌。”
刘民轻叩案几:“元方以为华雄虚应故事?”
“诚如明鉴!”黄叙抱拳道,“汜水关前阴卒羸弱,某与华雄武艺本在伯仲,然其厮杀之际竟不如末将利落。”
刘民目露疑色,正待追问,却见华佗捻须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华雄自分身之后,武力辄损九分。此乃符箓反噬之相,正如参天古木分枝必损其干,月满则亏之理也。”言罢指蘸茶汤,于案上画就阴阳双鱼之形,玄机隐现其中。
刘民闻之,面色骤变,拱手急问:“元化先生所言,果非虚耶?若依此法,吾以分光化影之术收降之猛将,岂非尽成碌碌凡夫?”
华佗拂袖捻须,喟然叹曰:“于吉仙师所授分身符箓,虽可助主公尽揽九州豪杰,然此等幻化之躯,终是残魂缺魄之体。”言毕指蘸茶汤,于案上绘出三魂七魄之图。
刘民目露精光,遽然离席:“愿闻补魄之法!”
但见华佗闭目掐诀,沉吟良久方道:“人身三魂七魄,分身者独存三魂三魄。欲补余下四魄...…”忽又摇头改口,“不,实乃三魄也。一需斩三千阴兵,补英魄;二当挫其宿敌,补精魄;三必克其旧主,补气魄。每补一魄,武力增三分。若是谋臣,则智略亦然。”
旁立之黄叙忽以拳击掌,朗声笑道:“难怪汜水关前,华雄仅有八十二战力,较某尚逊三分。”
刘民闻言展颜,青衫微振:“经虎牢关一役,其力已臻八十五矣。元方可欲试戟乎?”语带促狭。
少年黄叙按剑欲出,却被刘民广袖拦阻:“元方少安,同袍岂争朝夕?”复又蹙眉思忖,“华雄之宿敌,当是关云长乎?”
华佗颔首称是,烛影摇曳间,其声若幽谷回响:“云长温酒斩其影,此因果当结生死劫。”
刘民闻之,复蹙眉长叹曰:“若依此论,今之华雄焉能伤及云长?欲提其武艺至八十八之数,诚难于登青天矣。”
华佗捻须诡谲一笑:“明公勿忧,华雄其人亦可为将才驱使。至于武力精进之事,当待机缘造化耳。”
刘民知此事不可强求,遂传令整饬部曲,取道阳城直指颍川。孙坚则分兵两路:程普、黄盖率精甲万余经新城直趋长沙;自与韩当领五百亲卫为后军殿后。
大军逶迤而行,沿途屡遇山贼草寇袭扰,皆溃散遁走。然距颍川尚有数十里之遥,忽见前方烟尘蔽日,现出一支玄甲劲旅。
但见其军旗幡隐曜,阵列森严,虽不知其主,然观其进退有度,实乃百战之师。刘民急遣哨探暗察,未几探马飞报:此乃冀州牧韩馥麾下部曲。原是韩馥闻知《遁甲天书》现世,暗生觊觎之心,特遣三千铁骑星夜来夺。
刘民闻言怒发冲冠,拍案叱曰:“韩文节匹夫,竟敢行此盗寇之事!”虽知此战凶险,然傲骨铮铮,当即披坚执锐,欲亲率帐下儿郎迎战强敌。
只见韩馥阵前突出一员骁将,身长九尺,虎背熊腰,虬髯戟张。面如重枣,眉宇间风霜刻镂,双目如炬灼灼生辉。身披连环锁子甲,映日生寒光,胯下乌骓马扬蹄长嘶,手中九环大刀铮铮作响,端的是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徐荣见状急谏:“彼众我寡,十倍之数。主公宜深沟高垒,避其锋芒。若仓促接战,譬如以卵击石也!”
刘民抚剑沉吟:“将军所言甚是,然四野平旷,无险可恃。敢问将军,当以何阵御敌为善?”
徐荣胸有成竹,挥鞭画地:“孙子有云‘圆阵主守,形如磐石’。今可分兵五队,首尾相衔,弓弩手环列于外,长枪兵次之,骑兵居中策应。更遣快马联络孙文台将军,待其援兵至,可效螣蛇击首则尾应之策。”
及至安营毕,但见孙坚率黄盖、程普诸将列阵左翼,韩当引亲兵卫护右路,若双翼护体,成掎角之势。营中刁斗森严,旌旗蔽日,戈戟如林。
忽闻金甲铿锵,华雄大步出列,单膝跪地:“某自归附以来,寸功未建。今观敌阵虽有虚张声势之态,愿领精骑五百,直取中军,定擒韩馥献于麾下!”
刘民执其臂勉之:“华将军勇锐可嘉,然韩馥军中恐有能人,切不可恃勇轻进。若能生擒敌将探其虚实,便是大功一件。”
华雄昂然应诺:“末将谨遵钧命!”遂点齐西凉铁骑,如乌云压阵般卷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