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闻言色变,拱手曰:“尝闻殿下已拜左元放、于吉诸仙长为师,朽木之躯安敢妄言教化?”
刘民执礼愈恭:“先生学贯五经,腹藏韬略,必有可效之处,何言不可为师?”
孔融敛衽而退:“殿下若有垂询,老臣自当倾囊以告,惟师者之称实不敢受。”
刘民见其固辞,遂转言道:“依孔相之见,弘农王府孤当往否?”
孔融捻须缓言:“以殿下之神武,纵赴龙潭虎穴亦无不可。然观弘农毗邻洛阳,若入此府,犹困兽投樊笼,正中董贼彀中矣。”
刘民暗忖此公见识非凡,非世人所谓虚名之辈,复问:“若抗命不往,恐董贼以欺君之罪相挟,如之奈何?”
“董贼今为关东诸侯所困,自顾尚且不暇,至多胁幼帝徙封荒僻之地耳。”孔融忽正色曰:“闻殿下携二千石粮秣至此,所图者何?”
刘民坦然对曰:“值此诸侯会盟粮秣匮乏之际,孤欲行商贾之道耳。”
孔融遽然离席,声带颤音:“殿下危矣!此计断不可行!”
刘民犹自不解:“有汉升将军虎卫在侧,何惧宵小?愿闻明教。”
“殿下有安邦定鼎之功,怀泽被苍生之德,正当积威养望以扶汉祚,岂可效趁火打劫之为?”孔融拊膺长叹,玉笏几坠于地。
刘民闻之顿悟,方欲细询,忽见庞月疾步入帐,仓皇禀曰:“主公祸事!袁公路暗调兵马,其心叵测!”
刘民抚案曰:“文欣且安,可探明其分兵之状否?”
庞月遂将所见兵马调度、旌旗变幻之事娓娓道来。
刘民拊掌而笑:“袁氏竖子,犹效东施捧心之态。”
孔融在侧闻之,忽整冠贺曰:“此天赐良机!老臣有连环计,可化险为夷,兼收双璧之效。”
刘民目露精光:“孔相此计暗合阴阳,妙哉!”即遣庞月密报孙文台,复命胡亮率部虚设火把,作焚粮之状。
孙坚得讯,依计遣程普、黄盖、韩当三将,各率五百锐卒伏于袁术粮仓左近。
那袁术素视粮秣重逾性命,正调兵时忽闻粮仓火起,急遣千余亲卫持箕帚往救。岂料此辈手无寸铁,甫现踪迹,即为程普等率众擒获,尽押归本寨。
孙坚得千余精甲,大喜过望,遂携程普亲往谢刘民。执手慨然曰:“坚乃一介武夫,蒙王驾两度相济,实感惶愧!”
刘民莞尔曰:“文台兄忠贯日月,勇冠三军,此天助忠义之士也。”
孙坚虽暗怀韬略,闻褒仍喜溢眉梢,拱手道:“皆赖殿下与文举公神机妙算耳。”
孔融抚掌而笑:“袁公路虽拨三千虎贲,然粮秣恐有匮乏之虞。彼既受挫,必于辎重行掣肘之计。”
孙坚蹙眉沉吟,暗忖士卒纵勇,腹中饥馁终难为战。
刘民见状,朗声道:“文台勿忧,吾于豫州故旧尚存,当为兄筹粟千五百斛。”
孙坚闻之,忽振衣而起,执刘民手曰:“愿与殿下结为叔侄之谊!”
孔融素鄙薄结义之事,然观刘民颔首,乃整冠肃立,权充盟证。时孙坚长刘民三十四载,遂为尊长。
刘民执子侄礼,恭称:“伯父在上。”
孙坚欣然应曰:“贤侄免礼。”遂焚香歃血,共饮金兰之觞。
......
后将军帐中,长史杨弘疾步入内,仓皇禀曰:“禀明公!粮仓火起乃诈,千余锐卒不知所踪矣!”
袁术闻言,目眦尽裂,呕血数升,几欲昏厥。少顷强振精神,查得孙坚暗施调虎离山之计,拍案切齿道:“江东鼠辈安敢欺我!”欲往寻袁绍理论,杨弘急谏:“昔盟主令明公拨三千部曲予孙文台,今安得复为主耶?”
术拊膺长叹:“古语云兵贵精不贵众,悔不早以羸卒易此虎贲!”杨弘附耳献计:“此皆明公旧部,今夜某愿趁晦暝,以计诱归。”
术捻须沉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恐非易事......”正踌躇间,忽帐外声若洪钟:“末将纪灵,押粮复命!”术闻之转忧为喜,抚掌大笑:“伏义既至,大事谐矣!”遂命整备甲胄,暗藏利刃于粮车之中。
袁术与长史杨弘于帐中蹙额对坐。忽见纪灵掀帘而入,拱手道:“末将闻明公荣膺副盟主之位,何故面有忧色?”
杨弘长叹,将孙坚诈取千骑之事娓娓道来。纪灵听罢须发戟张,拍案喝道:“孙文台欺人太甚!某必取其项上首级以雪此恨!”
袁术抚剑沉吟:“伏义此番带得多少兵马?”“\"五百精锐,皆可一当十。”纪灵昂首答曰,忽见案上烛火摇曳,映得甲胄寒光凛凛。
杨弘急谏:“主公三思!今十八路诸侯歃血为盟,若劫持友军大将,恐失天下人心。”话音未落,袁术已掷令箭于地,厉声道:“孙坚夺我精骑在先,何惧人言?伏义听令:夤夜袭营,擒其部将,功成之日,赏千金封万户!”
是夜月黑风高,纪灵率死士潜至孙坚营外。但见辕门虚掩,哨卒倚戈假寐,不觉暗喜。方入辕门,忽闻金鼓齐鸣,四周火把如星,程普、黄盖、韩当三将持兵环立。孙坚按剑而出,声若洪钟:“纪将军夤夜造访,莫非欲效鸡鸣狗盗之辈?”
纪灵虽遭缚仍骂不绝口:“设伏暗算,非丈夫所为!”程普怒掴其面,血染征袍。孙坚却令松绑,取古锭刀掷于地,冷笑道:“素闻纪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可敢与某决生死乎?”
言罢,二人于中军帐前摆开阵势。纪灵使三尖两刃刀劈空而来,孙坚横刀格挡,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夜空。战至三十回合,纪灵渐露败象,忽虚晃一招夺路而逃。孙坚也不追赶,仰天笑道:“袁公路帐下第一猛将,不过尔尔!”
黄盖大喝一声,如霹雳炸响,手中钢鞭猛地朝纪灵抽去。纪灵大惊,匆忙举三尖刀抵挡,“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纪灵手臂一阵发麻。
与此同时,韩当从侧方攻来,长枪如毒蛇吐信,直刺纪灵咽喉。纪灵奋力转身,试图躲开这致命一击,却因黄盖的钢鞭攻势太紧,难以完全避开韩当的枪尖。韩当的长枪擦着纪灵的铠甲划过,撕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