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萋看着惊雀一脸为难又惊恐的表情,问道:“你在怕什么?怕越云川?”
惊雀用力地点了点头。
杨芸萋看向惊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有我在,怕他做什么?没事,越云川其实脾气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太清冷无趣了些,不用怕他。”
说完便径自朝外走去,惊雀急忙跟上去,心想,“觉得王爷脾气好的人,恐怕只有王妃您了。”
惊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营帐说道:“王妃,那里就是伤兵营,奴婢已经打听过了。”
杨芸萋点头,朝她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她撩开门帘,进了伤兵营。
那些士兵们乍一看,进来一个倾城容貌的女子,都愣住了。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向她,也忘了跟旁边的人说话,营帐内一时间气氛诡异。
平落纳闷地抬起头,心中也惊了一下,王妃怎么来了这里?
他看向惊雀,惊雀朝他点了点头,平落简单行礼问道:“王妃,您怎么来了?王爷才刚走不久。”
杨芸萋抬手对他说:“不必多礼,我跟着惊雀过来看看,能不能给你打打下手,帮帮忙?”
平落确实需要人帮忙,可那人若是王妃,他就不敢使唤了,怕王爷知道后劈了他。
他又看向惊雀,惊雀立刻说道:“燕军医,你需要做什么跟我说,我来给你打下手。”
平落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说:“好,那就有劳惊雀姑娘了。”
杨芸萋看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心下有些好奇,这两人什么时候有默契了?
她识趣地说道:“对,让惊雀给你打下手,让她也学着点,说不定以后用得上。我去给将士们处理内伤。”
杨芸萋说完,便跟其他军医一起,给士兵们号脉,开药方,让人再去熬药。
将士们看王妃人美,又不嫌弃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杨芸萋看向眼前的一位士兵说道:“这位小兄弟,劳烦你把手伸出来。”
士兵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杨芸萋将手帕盖在手腕上给他诊脉。
虽然医者眼中无男女,但她的身份毕竟是王妃,也要多少顾及一点越云川的面子,便给士兵手腕上,盖了一张帕子,也不影响号脉。
她对症写好药方,让他去隔壁那里抓药,有人会将药熬好交给患者。
一开始将士们还有些拘谨,后来发现杨芸萋很好相处,说话声音柔和,药到病除,医术与燕军医不相上下,便越来越信任她了。
朔风卷着雪粒,拍打中军帐的牛皮帐幕,越云川解下玄色披风,指尖还残留着巡视军营时,沾染的血腥气。
他扫过空无一人的软榻,眉峰骤然拧紧:“王妃呢?”
青铜灯架在狂风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恍若张牙舞爪的巨兽。
雁一攥着腰牌的手微微发抖,喉结滚动着,避开越云川刺骨的目光:“回王爷...王妃去了伤兵营。”
帐内死寂片刻,唯有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作响。
越云川突然捏紧腰间的玄铁虎符,指节因发力而泛白:“何时去的?为何不来报?”
风雪从帘缝灌进来,吹得雁一铠甲上的冰棱叮当作响。
他硬着头皮抬头,正对上越云川猩红的眼尾。
“一个时辰前...”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王妃说她医术精湛,去伤兵营是为王爷收拢军心,还说王爷早已应允,不必再惊动您。”
越云川的冷笑,震得案头文书簌簌作响。
他当然记得三日前,杨芸萋软磨硬泡要去探视伤员时,自己如何板着脸不许。
此刻她倒好,不仅偷跑去了,还敢伪造他的允诺。
他抬脚踹翻脚边的青铜冰鉴,碎冰溅得满地都是:“好个'收拢军心',她倒是把本王的军令当儿戏!”
雁一缩了缩脖子,瞥见越云川握拳时腕间青筋暴起,慌忙低头盯着自己靴尖:“王爷息怒,王妃毕竟是...是您心尖上的人...”
话音未落,越云川已拂袖走向帐外,披风扫过烛台,差点引燃案头的舆图。
雪地上的脚印蜿蜒向伤兵营,越云川却在半途停下脚步。
他望着漫天风雪中,隐约透出的暖黄灯火,忽觉掌心的虎符不再冰冷。
那个小丫头,怕是又在伤兵营里用江南的吴侬软语哄着伤兵喝药,用丝线替他们缝补破损的甲胄。
他攥紧披风,喉间溢出一声叹息,终究转身回了中军帐。
“备笔墨。”他扯开狐裘,砚台里的墨汁早已结冰。
雁一慌忙捧来新墨,却见越云川在空白的军报上,挥毫写下:“允王妃每日辰时末至伤病营,酉时前归。”
墨迹未干,他便将宣纸拍在案头,目光扫过窗外的风雪,唇角勾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笑意。
越云川坐在营帐里看着布防图,以及辽城的各城门位置。
北萧的士气已经受到了重创,大木的士兵们也休整了几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拿下辽城。
他转头问平沙:“辽城的布防图有没有?”
平沙拱手:“属下已派人去打探了,今晚便会有结果。”
越云川点头说:“好,准备一下,拿到布防图后今夜奇袭辽城,趁他们换班的空档派人偷偷潜进去,先毁了他们的粮草。”
平沙拱手:“属下遵命。”
杨奕辰这时过来找他,见平沙从营帐出来便问道:“燕将军,王爷在吗?”
平沙侧身:“王爷在里面,杨公子请进。”
杨奕辰见到越云川后兴奋地问道:“姐夫,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本兵书?真是太奇妙了。”
越云川并未告诉他是杨芸萋给的,奕辰竟然没见过,这应该是那丫头的秘密。
他微笑着说道:“一位高人给的,你若都记下了,就把这书还我吧。”
杨奕辰点头说道:“我都抄写下来了。”
说着把书递到越云川手上,又问道:“怎么没看见姐姐,她人呢?”
越云川平静地说道:“去伤兵营了,你去看看她,顺便让她回来吃饭。”
杨奕辰点头,跑了出去。
伤兵营内,杨芸萋正在给人号脉,杨奕辰闯进来时,看见姐姐将手搭在一个士兵手腕上,他有一瞬间的石化。
虽说杨家是武将世家,不太注重繁文缛节,可姐姐如今已是王妃,该收敛些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王爷真是太爱姐姐了,爱到愿意包容她的所有,只要她开心。
姐夫不亲自过来,许是不愿看到这一幕,可也不敢给姐姐摆脸色,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杨奕辰见姐姐一脸认真,他只能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