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追魂】
望云观的残碑在风雪中列成棺阵,沈绛薇将父亲的血书按在胸口,后颈寒毛突然根根倒竖——那股硫磺味不再是雾,而是凝成实质的冰棱,刮过鼻腔时带着停尸房福尔马林混着腐肉的腥甜。
“来了!”青岚的符纸拍在地面的刹那,破庙四周腾起幽蓝磷雾,如无数鬼火飘摇。晚晴的尖叫卡在喉咙,怀中罗盘震得她肋骨发疼,黑布缝隙渗出的红光将积雪染成血泊倒影。沈绛薇刚躲到三清像后,庙门便如朽纸般被撕裂,风雪中矗立的黑影头戴青铜鬼面,左眼镂空的五瓣蔷薇里,凝着未化的血晶。
【蔷薇鬼面】
“祭品……”鬼面下的嗓音碾过冰粒,骨刃上的黑血坠地成晶,“你的血息,和屠我朔方城满门的怪物,分毫不差。”
沈绛薇腕间红纹骤烫,那灼热与鬼面人的目光撞出共鸣。青岚的迷魂阵在黑影周身幻出重重叠影,他却如履平地,蔷薇眼孔穿过幻影,死死锁定她藏在神像后的脚踝——那里沾着三日前逃亡时的血垢。
“好个‘迷魂阵’。”骨刃劈开石供桌的脆响中,夜煞踏入青岚布下的八卦图,地面涌出的藤蔓虚影刚缠住他脚踝,便被他腕间滴落的黑血腐蚀成青烟,“用我的血破我的阵?沈绛薇,你以为我追你,只为血裔会那点赏银?”
【血海深仇】
“我与你无冤无仇!”沈绛薇猛地站起,长指甲弹出时划破空气,带出细微的血珠。夜煞的骨刃突然转向,刀尖直指她腕间红纹:“十八年前朔方城七百二十八口,全死在能凝血成蔷薇的怪物手里!”
他的声音突然嘶哑,鬼面下漏出的脖颈处,有道陈旧的爪痕蜿蜒至锁骨——那弧度与沈绛薇觉醒时的指甲分毫不差。青岚往嘴里灌了口酒,酒水在半空凝成冰锥:“你确定不是血裔会那帮杂碎?”
“血裔会?”夜煞冷笑,骨刃在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却逆着重力飘向沈绛薇,“那怪物的血息纯净如神婴啼哭,和这小容器如出一辙!”他突然欺身而上,骨刃刺向她心口,“今日便用你的血,祭我母亲坟头的蔷薇!”
【血息疑云】
指甲与骨刃碰撞的火花中,沈绛薇闻到夜煞血液里熟悉的硫磺味,却混杂着更深的悲凉。青岚的符纸贴在她手背,蓝光中和了骨刃擦过的黑痕,却止不住她腕间红纹的疯狂跳动。
“等等!”她突然抓住夜煞持刃的手腕,触到他袖中渗出的冰凉——那不是杀意,是彻骨的恨,“那怪物……是不是失控了?”
夜煞动作一滞,蔷薇眼孔里映出她腕间明灭的红纹。青岚趁机将符纸拍在他胸口,青铜鬼面震落半边,露出的左脸刻着与爪痕交叉的疤痕,恰如一朵被撕碎的蔷薇。
“当年的怪物也有这疤?”青岚挑眉时,沈绛薇已看清那疤痕的走向——与父亲书房石敢当上被刮花的符篆,竟是同一轨迹。
“你怎么会知道……”夜煞捂住胸口的符纸,声音发颤。沈绛薇撸起袖子,红纹在风雪中亮起:“因为月圆之夜,我也想饮血,也会控制不住这双手!”
【真相残影】
风雪灌进破庙,吹得夜煞散落的黑发遮住疤痕。青岚拽着沈绛薇踹开后墙时,听见鬼面人低沉的嘶吼,却没了追来的脚步声。三人冲进雪幕,沈绛薇回头望去,只见那道黑影立在磷雾中,松动的鬼面下,蔷薇眼孔像枚钉在雪地里的血滴。
“他说的怪物,怕是前代失控的容器。”青岚抹掉脸上的雪,指尖沾着夜煞血液凝成的黑晶,“血裔会把容器当柴烧,烧着烧着,自然会炸。”
晚晴抱紧罗盘,盘面血膏正缓缓旋成蔷薇形状:“那他还会追来吗?”
青岚盯着远处逐渐被风雪吞噬的望云观,从怀里摸出半块带血的人皮面具——那是夜煞掉落的,面具内侧用朱砂写着“朔方遗孤”四字:“会。他恨的不是你,是这不受控的神血。但血裔会会不会借他的手……”他没说下去,只是将面具塞进沈绛薇掌心。
沈绛薇捏着带血的面具,指腹碾过“朔方”二字,腕间红纹突然与面具上的朱砂产生共鸣。她这才惊觉,夜煞鬼面下的蔷薇眼,不仅是仇恨的印记,更是血裔会刻在每个复仇者身上的诅咒。而她腕间的红纹,父亲血书里的警告,玄机子道袍下的烙印,不过是这百年血祭棋局里,早已写好的棋子命运。
风雪中,三人的脚印被新雪覆盖,却有一滴夜煞的黑血落在沈绛薇袖口,渐渐晕染成一朵微型蔷薇。她知道,夜煞的追杀不会停止,就像她血脉里奔涌的神血,既是救赎的钥匙,也是索命的符咒。而京城朱墙后的血裔会,恐怕早已备好祭坛,等着她这枚带着双重血债的容器,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