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血影】
残月碾过破庙断梁时,冰棱坠地碎成齑粉。沈绛薇正用抑血膏涂抹腕间红纹,那膏体触肤即化,却压不住皮下蠢蠢欲动的痒意。庙门突然发出朽木断裂的吱呀声,风雪卷着团黑影跌撞而入,锦袍上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赤晶——是镇国公府死士阿忠,他后背插着半截骨刃,刃身泛着熟悉的硫磺蓝光。
“阿忠!”沈绛薇扶住他时,触到甲叶下渗出的黑血——那不是人血,是混杂着尸油的邪物之血。阿忠的瞳孔已蒙上灰翳,却死死攥着怀里的油布包,指缝间渗着血垢:“姑娘……老爷让我……”他的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油布包“啪”地落在沈绛薇脚边,浸着的血渍在地面晕开蔷薇形状。
青岚蹲身拨开阿忠眼皮,指尖沾到的眼白竟透着诡异的青黑:“被血咒蛀空了心脉,没救了。”他捡起骨刃,刃背刻着的蔷薇纹路里嵌着碎肉,“血猎的‘噬魂刃’,专破习武之人的气门。”
【血书惊魂】
油布包内的素绢浸着半干的血,沈绛薇展开时,血字在月光下泛着暗金:
“绛薇吾女:父遭血裔会构陷入狱,龙脊血祭迫在眉睫。勿信国师玄机子,其乃会首。速携罗盘寻青岚,牢墙血痕藏破局之钥。”
素绢角落的蔷薇烙印边缘焦黑,显然是用烧红的烙铁烫成。沈绛薇指尖刚触到印记,怀中罗盘突然发烫,盘面血膏如沸汤翻涌,玉簪指针疯狂旋转后,猛地钉在“玄机子”三字上,血膏表面浮出国师朝服的虚影。
“玄机子?”青岚抢过素绢,对着月光眯眼,“那个总在皇上面前装神弄鬼的老匹夫?”他突然扯下自己的道袍领,露出与素绢上如出一辙的蔷薇烫痕,“当年老道我在钦天监,见过这烙印!血裔会核心成员才配用烙铁烫纹!”
【国师疑云】
沈绛薇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案。玄机子那张总是挂着慈悲笑的脸,此刻在脑海中扭曲成鬼面形状。父亲曾赞他“通天彻地”,还让她向其学习风水,如今想来,那些教导里藏了多少杀人诛心的陷阱?
“不可能……”她喃喃道,却看见罗盘盘面的血膏里,渐渐浮出玄机子手持骨刃的倒影。青岚用枯枝戳着素绢:“有什么不可能?血裔会渗透朝堂百年,从钦天监到羽林卫,多少官靴里塞着他们的人!”
晚晴突然指着罗盘惊呼:“姑娘!指针……”
只见玉簪指针稳稳指向京城方向,盘面血膏中浮现出皇城地图,天牢位置爆出血色光点,而国师府的方位,竟盘踞着数十个蠕动的血点,像无数条虫在地下爬行。
【重返京城】
破庙外传来狼群嗥叫,青岚将素绢塞进沈绛薇衣襟:“血祭就在后天月圆,你爹是镇国公,又是容器之父,血裔会早晚会拿他的心肝当祭品。”
沈绛薇抚过素绢上父亲的血字,那笔画里的颤抖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回京城意味着踏入血裔会的巢穴,可牢墙血痕四个字像钩子般拽着她的心脏。她突然抬头,腕间红纹在月光下亮起:“我要回去。”
青岚盯着她眸中翻涌的绛红,突然笑了:“有点你爹当年单枪匹马闯万魂冢的狠劲!”他从怀里抖落三把骨钥匙,钥匙孔处刻着残缺的蔷薇,“这是老道从血猎身上摸来的‘通幽匙’,能开京城九门暗锁。”
晚晴抱紧罗盘,黑布下的青铜面震得她心口发慌:“可是道长,血裔会……”
“血裔会想要罗盘祭神,”青岚将钥匙塞进沈绛薇掌心,钥匙触到她皮肤时竟冒出蓝烟,“那咱们就用这玩意儿当引信,把他们的祭台炸上天!”
【血书余震】
三人离开破庙时,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沈绛薇走在最前,素绢上的血字隔着衣料烫着她的心脏。路过乱葬岗时,她突然停下——罗盘盘面的血膏中,玄机子的虚影正把玩着一枚人骨令牌,牌面刻着“血裔会首”四个血字。
“姑娘,你看!”晚晴指着罗盘边缘,那里不知何时渗出了血珠,在黑布上绘出京城天牢的地形图,墙角处赫然标着三道血痕。青岚摸着下巴:“看来镇国公在牢里留了后手。”
寒风掀起沈绛薇的斗篷,她下意识按住腕间红纹——那里的灼热感顺着血脉爬向心脏,与罗盘的震动形成诡异的共鸣。她知道,重返京城不是救援,是与虎谋皮。血裔会以为她是待宰的祭品,却不知这枚祭品早已磨利了爪牙。
怀中的罗盘发出低沉的蜂鸣,血膏在盘面汇成新的图案:玄机子站在龙脊山祭坛上,手中骨刃正刺向镇国公的心脏。沈绛薇猛地攥紧拳头,长指甲刺破掌心,血珠坠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引路的蔷薇。京城的朱墙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那不是皇城,是血裔会布下的血色棋盘,而她,是唯一一枚既能被吃掉,也能将军的弃子。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他们的踪迹,却掩盖不了罗盘深处传来的、属于神血的悸动。沈绛薇抬头望向京城方向,眸中的绛红在夜色中如同一簇不熄的火。父亲的血书不是遗言,是战书。她要带着这封血书,闯进那座吃人的朱墙迷宫,让血裔会知道,容器的血,也能浇灭他们百年的祭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