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悄然划破夜空,给金銮殿外的汉白玉阶披上了一层薄霜。初阳洒下,霜层泛起清冷的光,恰似这宫廷之中的权谋争斗,表面光鲜,内里透着寒意。
禁军们手持长戟,宛如雕塑般分列两侧,神情肃穆,身上的甲胄在微光中闪烁着冷硬的光。他们的存在,既是皇权的扞卫者,也是这场风云变幻的无声见证者。
踏入殿内,龙涎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天圣皇帝身着明黄龙袍,稳稳端坐于龙椅之上。
那龙袍上的金线绣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整个人威严如山。然而,仔细瞧去,他眉宇间隐隐透出的疲惫,恰似被这沉重的江山社稷压出的痕迹。
阶下,慕容辰身姿挺拔,仿若苍松立在峭壁。昨夜李德全落网,本是朝廷拔除隐患的大好事,可李德全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却如乌云蔽日,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
慕容辰微微抬眸,目光扫向龙椅上的父皇,只见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案几,显然正在沉思。
“报…… 北境使者已至宫门” 殿外侍卫的高声通传,宛如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皇帝抬起手,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宣。”
须臾,殿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 “吱呀” 声。北境使者一行三人稳步迈入。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闷响,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上。
为首的使者身材魁梧壮硕,肩披的雪狼皮大氅随风微微飘动,更添几分豪迈粗犷之气。他面容硬朗,一双鹰目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只见他右手抚胸,身姿矫健地躬身行礼,声如洪钟般响彻殿内:“北境使臣余洪,奉可汗之命,拜见天圣皇帝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神色平和:“免礼,拓跋使者远道而来,朕心甚慰。”
余洪直起身,动作利落地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文书,双手高高呈上:“此乃可汗亲笔国书,愿与天圣永结盟好,共御西戎之患。”
一旁的侍从赶忙上前,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国书,小步快走至御前,俯身呈给皇帝。
皇帝缓缓展开国书,目光逐字逐句地在纸上游移。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忽然一顿。慕容辰一直留意着父皇的神色,见此情形,心中暗自一凛。
“可汗提议开放边境互市,并借道天圣北疆三城以运粮草……” 皇帝合上国书,抬起眼,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余洪,“此三城乃军事要冲,借道一事,恐需斟酌。”
余洪闻言,朗声大笑起来,声音爽朗:“陛下多虑了,西戎近年频频侵扰我北境牧场,可汗此举只为联手抗敌。若陛下应允,我部愿献上战马千匹、玄铁百斤为礼。”话刚落音,他身后的副使便捧着一只黑木匣上前,轻轻打开匣盖,一块泛着幽蓝寒光的玄铁出现在众人眼前。
殿内群臣见状,顿时低声议论纷纷,嗡嗡声不绝于耳。兵部尚书刘维快步上前一步,高声说道:“陛下,北境玄铁乃锻造利刃之上品,若得此物,我军战力必增。”
慕容辰听闻此言,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自思量其中利害。他稳步迈出,身姿笔挺,向着皇帝拱手行礼,言辞恳切道:“父皇,儿臣以为,借道一事牵涉边防安危,稍有差池便可能危及社稷,其间或有隐情,理应详加勘查后再做定夺。”
四皇子慕容凯见状,也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拱手,声线沉稳有力:“父皇,此事关乎我朝兴衰安危,一步错则满盘皆输,还望父皇三思而后行。”
皇帝的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慕容辰、慕容凯,又看向余洪,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殿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皆屏气敛息,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皇帝轻咳一声,目光转而落在五皇子慕容勋身上,开口问道:“老五,此事重大,关乎国家命运,你如何看待?”
慕容勋神色一紧,略作思忖后,拱手回道:“儿臣见识浅薄,一切全听父皇圣裁。”
皇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身为皇子,遇事竟毫无主见,朕平日的教诲,都被你抛诸脑后了吗?” 慕容勋闻言,赶紧低头,不敢言语。
余洪见此情景,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可汗常言,天圣皇帝雄才大略,今日一见,却不想如此…… 优柔寡断。”
“放肆!” 刘维顿时厉声呵斥,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威严。
皇帝抬手制止了刘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使者此言,是在激朕?”
余洪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说道:“外臣不敢。只是西戎大军已压境,若陛下迟疑,恐错失良机。”
刹那间,殿内的气氛犹如拉紧的弓弦,紧绷到了极点。
慕容辰紧紧盯着余洪,忽然觉得他腰间玉佩的纹路似曾相识。仔细一看,那竟是一只狰狞的狼首,与从李德全房中搜出的密信火漆印记如出一辙。
慕容辰心头猛地一震,然而他面上却丝毫未露声色,只是侧身,在皇帝耳边低声说道:“父皇,儿臣请命款待使者,以尽地主之谊。”
皇帝心领神会,轻轻拂袖说道:“此事容后再议。老三你和老四,你们代朕设宴,务必妥善安置使者。”
夜幕降临,宫中张灯结彩。夜宴之上,宫灯高悬,洒下柔和的光晕。丝竹之声悠悠扬扬,萦绕在整个宴会现场,为这场宴请增添了几分雅致。
余洪端坐在客席之上,手中酒杯不停,仰头豪饮,那豪迈的姿态仿若在自己家中一般。然而,他的眼中却暗藏审视,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四皇子慕容凯手持酒壶,面带温润笑意,走上前去为余洪斟酒:“使者远道辛苦,本王敬你一杯。”
余洪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随后忽然压低声音,对慕容凯说道:“王爷年少有为,可汗常赞您是天圣未来的栋梁。”
慕容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脸上故作讶然之色:“可汗竟知本王?”
余洪目光闪烁,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汗不仅知道您,可汗还知道您皇兄近日抓了条大鱼。”
不远处,慕容辰正端着酒杯,听到他们的交谈,瞳孔骤然一缩,手中酒杯里的酒液也随之荡起细微的涟漪。
御书房内,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皇帝独自一人,凝视着案上的密报,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北境使者竟与李德全有勾结?”
慕容辰神情严肃,恭谨地说道:“儿臣在余洪身上发现了‘狼首’标记,与西戎密信一致,所谓借道,实为引狼入室。”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皇帝猛地一拍案几,怒声喝道:“谁?”
几乎同时,一道寒光破窗而入,如闪电般直刺皇帝心口。
慕容辰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纵身扑过去挡在皇帝身前。剑锋擦过他的臂膀,瞬间,鲜血涌出,迅速浸透了他的锦袍。
紧接着,数十名黑衣刺客从檐下一跃而出,手中长刀闪烁着寒光,宛如一片刀山雪海。
“护驾!” 宫外禁军听到动静,如潮水般蜂拥而入。混战之中,刺杀者的狂笑声在庭院中回荡:“狗皇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皇帝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威严与愤怒:“好一个北境使者…… 好一个西戎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