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蹲在地上，手指刚碰到那块地砖的裂口，指尖就传来一阵刺麻。他没缩手，反而把掌心压得更紧。那片黑色鳞状物卡在缝隙里，边缘翘起，像是被人硬塞进去的。
苏曼曼站在他旁边，右腿微微外侧，黑丝上的金线还在轻微震颤。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腿，又看向花自谦的手背。皮肤下隐约有红痕蔓延，像被什么咬了一口。
“不是普通的残留。”她说，“它带着那边的气息。”
青鸾没说话，玉笛已经横在胸前。她的耳朵动了动，听见远处有风穿过广告牌的声音，但不止是风。还有别的东西在移动，脚步很轻，频率一致。
少女单膝跪地，黑丝从指缝滑出，贴着地面爬行。三米外，一根细线探入裂缝，触到那片鳞片的瞬间，整条丝线猛地回缩。她皱眉：“它在反向追踪。”
花自谦终于把那片鳞状物抠了出来。巴掌大，表面不平整，像是烧焦的树皮，可上面浮着几道金纹，和他们在陌生世界见过的一模一样。他在袖口蹭了蹭手心的灰，直接把东西塞进了乾坤袖最浅层的空间。
“能带走？”苏曼曼问。
“暂时封住了。”他站起身，拍了下裤子，“但它连着下面的东西。”
青鸾忽然开口：“七股方向，都有动静。距离四十米左右，正在收拢。”
花自谦点头。他知道不能再拖。刚才那一招切断命格丝线虽然奏效，但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这帮东西靠命格连接活着，谁动它的线，它就往谁身上扑。
“不能用外来力量。”他说，“一用就会被吸，还会引来更多。”
苏曼曼冷笑一声：“那你打算光脚跑路？”
“不用技能，不代表不能用脑子。”他抬头看了眼路灯，又扫过街角的便利店招牌，“它们靠命格感应我们，那就让命格乱起来。”
他转身面向三人：“听好，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错。”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在自己眉心重重一点。点妆笔划过皮肤，留下一道红痕。视野瞬间变了。空中那些交错的丝线清晰可见，粗细不一，颜色发暗。而黑影所在的位置，十几根线从地下伸出，缠绕成团，像一团打结的绳子。
“找到了。”他说，“它们不是独立的，是连着的。只要断开连接点，就能甩开追踪。”
苏曼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抬手摸向右腿，手指勾住黑丝边缘，轻轻一扯。布料撕开的声音很小，但她动作干脆。那一截沾了血的黑丝被她捏在手里，指尖渗出一滴血，落在织物表面。
血珠顺着金线爬行，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她没多看，手腕一抖，把那截黑丝抛向东南角的路灯杆。布料飘了一段距离，最后挂在电箱上方，随风轻轻晃动。
几乎同时，空中那些命格丝线剧烈震动了一下。原本缓缓逼近的几股黑影突然转向，全部朝那个方向移动。接口处的能量波动明显减弱，地面裂痕开始收缩。
“走。”花自谦低声道。
四人迅速撤离原地。少女走在最后，黑丝贴地铺开，沿着特定路线引导其他人落脚。每一步都踩在她标记的位置上，步伐错开，节奏不一。他们像在跳一种奇怪的舞，快慢交替，忽左忽右。
青鸾闭着眼睛，玉笛抵在唇边，却没有吹响。她靠音律维持团队的意识同步，防止有人被幻觉拉走。她的呼吸很轻，但额头已经出了汗。
路过便利店时，花自谦脚步一顿。他伸手进乾坤袖，掏出一件折叠整齐的白色t恤。布料普通，没有任何符文或能量波动。他打开递给苏曼曼：“穿上。”
“干嘛？”她接过，看了一眼标签，“纯棉的？”
“遮住黑丝。”他说，“你的腿太亮，容易被锁定。”
苏曼曼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t恤套上了。衣摆垂下来，刚好盖住大腿中部。黑丝的光泽被挡住大半，只剩下脚踝处一圈若隐若现的金边。
“现在像个正常人了。”她嘀咕。
“比刚才强。”花自谦没多说，继续往前走。
他们穿过两条街，拐进一条窄巷。墙面斑驳，空调外机滴水，地面湿滑。少女走在最前面，手掌按上一面墙缝。她的手指微微发颤，黑丝探入墙体深处，触到某个隐藏节点。
“找到了。”她低声说。
墙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一块铁门缓缓滑开。里面是向下的阶梯，灯光昏黄，照出一段狭窄通道。
花自谦回头看了一眼巷口。外面街道安静，雾气弥漫，但没有黑影追来。他皱眉：“太顺利了。”
“它们停下了。”苏曼曼也回头望了一眼，“可能是进不来。”
“不是进不来。”少女靠在墙边，掌心贴着门框，“是有什么东西挡着。”
四人依次进入，铁门在身后无声闭合。通道内温度骤降，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陈旧味，像是老书和金属混合的气息。
地下空间不大，四周摆满架子，上面堆着古籍、仪器和几台老旧投影设备。中央一张操作台，屏幕漆黑，键盘积灰。角落里有张长凳，青鸾走过去坐下，把玉笛放在膝盖上。
花自谦走到台前，从乾坤袖取出那片黑色鳞状物，放在台面中央。它静静躺着，表面金纹偶尔闪一下，像是还在呼吸。
“能分析吗？”他问苏曼曼。
“试试。”她戴上一副半透明手套，指尖轻触鳞片边缘。织霞手发动，血丝从指尖渗出，沿着金纹爬行。三秒后，血珠凝固，形成一个微型图案——正是《璇玑图》的起笔部分。
“跨世界印记确认。”她说，“这东西来自同一个源头，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一样。”
青鸾睁开眼：“也就是说，两个世界真的连上了？”
“不是自然连接。”花自谦盯着那道金纹，“是人为打通的。有人在用命格做桥，把那边的东西引过来。”
少女忽然出声：“你们看地面。”
三人低头。台面下方的地砖有一道细缝，正对着鳞片的位置。缝隙里渗出一丝极淡的黑气，接触到空气后迅速消散。
“它在回应。”她说，“这个房间……早就被污染过。”
花自谦立刻伸手去关台灯。光线熄灭的瞬间，整个空间陷入黑暗。只有那道缝隙还泛着微弱的光，像是地下有东西在眨眼睛。
苏曼曼迅速从包里拿出一支小手电，打开后调到最低亮度。光束照向地面，裂缝中的黑气变得更明显了，而且开始缓慢移动，朝着鳞片的方向延伸。
“别碰它。”花自谦伸手拦住她，“先弄清楚这是什么。”
青鸾站起身，玉笛轻点地面，发出一声短促的音。音波扫过地面，裂缝中的黑气猛地一缩，随即停止流动。
“暂时压制住了。”她说，“但撑不了多久。”
花自谦看向少女：“你能切断它和外面的连接吗？”
“可以。”她蹲下，黑丝从掌心滑出，探向裂缝，“但一旦动手，外面的人就会知道我们在这。”
“总比被摸进来强。”苏曼曼把t恤脱下，重新露出黑丝，“我可不想半夜醒来发现脚边站着个黑影。”
少女点头。黑丝缓缓插入地面，沿着裂缝深入。三秒后，她手指一紧，整条丝线剧烈震颤。
“找到了。”她咬牙，“它连着下面第七层管道，那是城市的老排水系统。”
“切断。”花自谦说。
她双手用力，黑丝猛然收紧。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扯断了。裂缝中的黑气瞬间溃散，光芒彻底消失。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青鸾最先松了口气：“它退了。”
花自谦却没放松。他盯着台面上的鳞片，发现那道金纹还在闪，频率变慢了，但没有熄灭。
“它没死。”他说，“只是断了联系。”
苏曼曼凑近看：“这玩意儿到底是谁放的？”
“不知道。”他伸手想拿起来，“但肯定不是随便扔的。它是信标，也是钥匙。”
他的手指刚碰到鳞片边缘——
台灯突然自动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