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寒意顿时顺着指尖窜入。
她眼前猛地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雨夜湿滑的路面上失控打滑。
一个穿着鲜红雨衣的人影在车灯前一闪而过，被狠狠撞飞，滚落进路边的深沟。
被雨水冲刷的沟底，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摊开，旁边散落着几枚沾着泥污的硬币。
面包车的车牌，正是卢浩近段时间开的车。
宋翩然迅速收回了手，脸色只是微微白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她看向卢浩，“这几日，尤其是雨天，远离西郊通往林场的那段盘山路。特别是……注意穿红色雨衣的行人。你可能会卷入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
卢浩倒吸一口凉气，西郊林场盘山路正是他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子墨和张志行，两人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沐苒之张了张嘴，看着宋翩然那过于平静的反应和卢浩瞬间煞白的脸。
之前所有的质疑和嘲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喉咙，堵在胸口。
她死死盯着宋翩然，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特殊能力”这四个字背后的重量。
这竟然是真的？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志行：“进。”
紧接着，警员小王便突然闯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张志行和陈子墨，“张局，陈队，刚接到报案！城南老纺织厂家属区废弃库房……发现一具女尸！”
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声音又沉了几分，“初步勘查……死者为年轻女性，身穿红色连衣裙，颈部有扼痕，致命伤是利器切割喉部，凶手在现场遗留了一只红色的布鞋。”
“而且……而且……”
会议室内的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小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
“手法和抛尸特点……和档案室里封存的……红衣案……高度吻合！”
“红衣案”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会议室里炸响。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剧变！
陈子墨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张志行瞳孔骤然收缩，握着保温杯的手背青筋暴起。
连刚刚经历预知冲击的宋翩然，也倏然抬起了头，清澈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凝重。
沐苒之更是如遭雷击。
十六年前那桩笼罩全市，手段残忍且专挑红衣女性下手，案发现场定会发现红色的老式布鞋，最终成为悬案的连环噩梦……
竟然重现了？！
张志行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决心，“通知所有待命人员！封锁现场！技术队，法医，立刻出发！同时调取红衣案所有卷宗！快！”
他目光锐利扫过众人，最终在脸色苍白的沐苒之和神色凝重的宋翩然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个案子，优先级最高！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沐苒之看着迅速行动起来的同事，又看向被陈子墨护着走向门口的宋翩然，心中的惊骇依旧无法平息。
她咬了咬下唇，压下翻涌的情绪，抓起桌上的装备，快步跟了上去。
警笛撕裂午后的宁静，车队疾驰至城南。
废弃库房散发着铁锈与陈腐的霉味。
警戒线外，围观人群窃窃私语，气氛压抑。
现场阴冷潮湿。
技术队的灯光惨白，照亮了中央地面上那抹刺目的红。
死者侧卧，鲜红连衣裙如凝固的血，衬得脖颈上紫黑的扼痕触目惊心。
喉部那道深可见骨的切割伤，边缘皮肉外翻。
一只褪色的红色布鞋，端端正正摆在尸体脚边不远处。
张志行面沉似水。
陈子墨蹲在尸体旁，眉头紧锁。
沐苒之强压下胃里的翻涌，强迫自己观察细节，但那熟悉的红裙和布鞋，不断将她拽回十六年前卷宗里那些令人窒息的照片。
宋翩然站在稍远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一分。
她目光沉沉落在那只红布鞋上，身体不自觉绷紧。
这是她第一次到案发现场。
感受并不怎么好。
“小薇，小薇啊……让我进去！求求你们再让我看看她最后一眼，就一眼，真的求求你们了！”
突然，一个穿着红色薄外套的年轻女子不顾阻拦，拼命想往最里面冲。
她满脸泪水，妆容已经糊成一团，眼底透着深深的难以置信。
沐苒之立刻上前拦住她，“女士！冷静点！这里是案发现场！”
“我是周小薇的朋友！她最好的朋友！李曼！”女子哭得几乎瘫软，“我们昨晚……昨晚还约好今天逛街……她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目光越过沐苒之的肩膀，死死盯住库房深处那抹刺眼的红色，身体剧烈颤抖。
宋翩然的目光在李曼悲痛欲绝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落在了她身上那件同样醒目的红色外套上。
红衣案……
专挑穿红衣的女性下手……
鬼使神差地，她向前一步，在李曼被沐苒之搀扶着，手臂无意识挥舞的瞬间，指尖快速而隐蔽地触碰了一下李曼的手腕。
没有。
没有任何画面闪现。
宋翩然微微一怔，随即收回手，垂下眼帘。
“把她带到外围，安抚情绪，详细询问她和死者周小薇的情况，特别是昨晚到今天的所有行踪。”陈子墨果断下令。
他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和那红布鞋，对着张志行低声道：“张局，勘查得差不多了，这里留给技术队和法医，我们……需要立刻回去。”
张志行脸色铁青，点了点头。
这熟悉的场景，这令人作呕的仪式感，还真是符合凶手的惯性。
警车呼啸着返回市局，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重。
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沐苒之坐在后排，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十六年前那些泛黄的卷宗照片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与今天库房里的景象重叠。
她忍不住看向副驾驶的宋翩然，对方安静地靠着车窗，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紧绷。
眼神却异常专注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