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纤凝心急如焚,自从知道太子殿下薨,她的月信便再也没来。
她虽然不断安慰自己,是因为家中变故颇多,自己伤心欲绝,乱了月信,但随着日子一天天久了,她再也无法骗自己。
母亲眼下只是整日哭泣,什么事情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她和青萝没敢用府上的马车,而是一路向永安巷走去。在那里,他们雇了一辆马车,直奔京城最贵的医馆,回春圣手堂。
长孙纤凝带着青萝,被伙计带着,来到二楼的包房诊室,一个年轻的大夫坐在桌前,正是名誉京城的名医顾青崖。
长孙纤凝坐定,伸出手,没有说话。
顾青崖从匣子里拿出一方丝帕搭在她的手腕上,静静号脉。诊了好久,开口,“姑娘可否摘下帷帽,让在下看看姑娘的舌苔?”
长孙纤凝手一滞,这人如此年轻,相貌俊逸不凡,哪里像个医痴,如今还让我摘下帷帽,不会是......
“听闻顾大夫诊脉不用望闻问切,只是诊脉就可以,今日为何让我家姑娘摘了帷帽。直视别人的娘子,恐怕不好吧?”小丫鬟青萝道。
“在下只是想诊得清楚些。若姑娘不方便,便如此也行。”顾青崖道。
“没什么不方便。”帷帽下的人开口。
她挑起帷帽上的纱帘,轻轻卷起,露出一双嫣红的唇。她轻轻张开嘴巴,舌头若隐若现。顾青崖定睛一瞧,心中了然。这姑娘有喜了,只可惜这喜脉却不正常,脉象比正常慢了七八分。
顾青崖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放下帷帽。
“姑娘有喜了。只是喜脉微弱。许是月份还小,许是孩儿不够强健。可需要安胎药?”
“不必!”长孙纤凝道。
继而起身,便向外走,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回头道,“在下是奔着回春圣手堂的规矩来的,还望顾大夫信守承诺。”
“自然!您出了金子的,回春圣手堂当然对您负责,绝不会泄露半分信息。”
“那就好!”
长孙纤凝出门。
她带着青萝下了楼,门口的车夫,放下脚凳,小丫鬟扶着她上车。
“主子,您看,那是不是长孙小姐?”路旁,小牙子对着买糖葫芦的主子说道。
萧霁煜转头,正巧看见长孙纤凝上马车的侧颜,一阵风吹过,帷帽的下摆轻飘,恰露出她那绝世容颜。
萧霁煜拿着糖葫芦,看了半晌,直至马车消失。
“主子,您说,那小姐是不是长孙小姐啊?奴才看着又不像了。若是长孙小姐,她干嘛坐那么一辆破马车。但这身形,真和长孙小姐一模一样。”小牙子喋喋不休。
“啪!”萧霁煜的扇子轻轻打在他的头上,“聒噪。”
小牙子不敢再作声,二人进了回春圣手堂。
“五爷!”伙计热络的打招呼,“请随我来。”
说着,将萧霁煜引到楼上的诊室。
萧霁煜进来的时候,顾青崖正在净手,他使劲搓着两只手,皮肤已经微微泛红。
“怎么,又诊治了不洁之人?”萧霁煜打趣。
“就你知道的多。”顾青崖擦着手,“来我这看病的人,除了你,没几个干净的。”
顾青崖说着,坐到椅子上。他拿出萧霁煜专用的脉枕,放在桌上,一手接过萧霁煜递过来的糖葫芦,另一只手搭在萧霁煜的手腕。好一会儿,顾青崖道,“你哪里不舒服?这脉象沉稳有力,感觉你的心结都开解了些。”
“心里不舒服。”萧霁煜道。
“哪种不舒服?狂躁,低沉?还是想死?”顾青崖问道。
“都没有。”萧霁煜谈起,“我喜欢了十年的女子,近日却发现她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有些不解,有些惋惜,更多是不甘。”
“不甘什么?她不是你想的样子?”顾青崖收起脉枕,眼睛看着他。
萧霁煜点头,“我十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有什么错付的。你付的,只是你想象的那人,并不是她。你眼下没有钻牛角尖,脉象和心态都安康,不必担心。”顾青崖说着,开始啃糖葫芦。
“你说,她是变成这样子,还是一直这样,只是我有眼无珠,不识良莠?”萧霁煜问道。
顾青崖舔了舔嘴唇,轻轻摇头,“这可不好说,有些人从来都是善于伪装,披着一副善良可爱模样。就像我方才诊脉的那个姑娘,谁能想到那仙子一般的姑娘,会未嫁人便有身孕?”
“你方才诊治的姑娘,什么模样?”萧霁煜问道,若没猜错,不会是长孙纤凝吧?
“那可不能告诉你。我们回春圣手堂的规矩可不能坏了。”顾青崖。
“啧啧......扫兴。”
“真不能说。再说,一个个都带着帷帽,我哪能认得清。”顾青崖道。
萧霁盛又闲聊了会儿,方觉的心口敞亮些。
见时辰已不早,他起身,道,“青崖,我先走了,改日来看你。”
“好!对了,下次有机会一起骑马吧。我介绍你姑娘认识。”顾青崖道。
“谢谢!不用。”萧霁煜抬脚出门,背对着顾青崖挥了挥手。
“怎得不用呢。听闻太子殿下出事了,皇后娘娘怎还能顾及你的婚事。我说这个姑娘,真的很好啊!”顾青崖看着下楼的身影,大声道。
“好你就自己留着吧。”
萧霁煜带着小牙子出了门,小牙子笑嘻嘻道,“主子,你什么时候和顾爷骑马啊?”
萧霁煜瞪了他一眼,“多事!”
他将手中折扇一合,似想起什么事来,问道,“小牙子,那日你去清晖阁,真的只看到三皇兄?没有其他人?”
“当然,小人藏了很久,腿都麻了,绝不会看错,只有代王。”
萧霁煜摇了摇头,一言难尽的模样。她设计太子,如今太子殿下薨,她又怀了老三的孩子,这回,看她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