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老宅。
时知渺和徐斯礼并肩从楼上走下来,余随从客厅沙发回头,关切地问:“梁阿姨怎么样?”
时知渺摇头:“血压过高,加上心律不齐,应该是太紧张导致的,先卧床静养吧。我爸在照顾了。”
陈纾禾瘫在沙发上,一脸自责:“都怪我!我没想到陆锦辛居然能监控我的手机……”
“不是你的问题。”时知渺走到她身边坐下,冲着徐斯礼抬抬下巴,“是他的问题。”
徐斯礼正拿起水杯,闻言动作一顿,拖长了尾音:“喂~”
时知渺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坚定不移地维护她的姐妹:“本来就是啊。陆锦辛是你的合作伙伴,结果在背后捅你这么大一刀,就是你识人不明的错。”
徐斯礼气笑:“重友轻色是吧?行行行,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陈纾禾笑嘻嘻地抱住时知渺的胳膊:“渺渺,你真好……但我绝对不会放过陆锦辛那个王八蛋的!你等着,我肯定会报这个仇!”
时知渺捏捏她的脸颊:“算了,他能跟我哥打得有来有回,就证明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就当是为美色买单了吧。”
时知渺当然不是窝囊怂,吃了这么大个亏还忍了,她对陈纾禾说“算了”,是觉得陈纾禾对上陆锦辛这个要脑子有脑子,要权势有权势的人没胜算,怕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实在气不过,就让徐斯礼去收拾他。”时知渺补充。
徐斯礼:“……”
要他背锅,还要他当牛做马是吧?真是他的亲亲老婆。
陈纾禾只是将脑袋靠在时知渺的肩上,噘噘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随将话题拉回正轨:“现在的局面,破局确实挺难的。因为薛昭妍控告的两件事——”
“一,知渺手术失误,导致肖达明死亡,以及斯礼的封口操作,这部分基本是事实;二,薛芃芃也确实是斯礼送去薛家的,现在薛芃芃死了,斯礼难逃责任。”
“她七分真三分假,虚实结合,一番操作,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翻天覆地,对我们非常不利。”
徐斯礼放下水杯,嘴角淡淡勾起:“别说得好像我们真的束手无策了似的。我问过薛家,他们否认虐待过薛芃芃,相反,他们还拿出了不少证据,证明他们有尽心照顾薛芃芃。”
“比如佣人的证词、家庭医生上门复查的记录、买药的单据,以及家里监控拍到的,薛芃芃在薛家那段时间,每天活蹦乱跳的画面。”
“这些证据足以证明薛芃芃是在被薛昭妍偷走后才出的事。所以,只要能找到薛芃芃的尸体,进行尸检,就能证明她的死因跟薛家和我没有关系。”
余随随即提出关键问题:“可薛芃芃的尸体在哪里?这应该只有薛昭妍知道吧?而我们连薛昭妍现在躲在哪里都不知道。”
只知道,她肯定是被陆锦辛藏起来的……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哪来那么多隐秘的藏身之地?
时知渺道:“与其靠我们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如报警,让警方介入。论找人,警方的手段比我们更专业,也更有效。”
余随有些迟疑:“真的要报吗?这样一来,事情可就彻底闹到明面上了。”
时知渺反而是一笑:“你们在怕什么?我都没把自己当成犯罪嫌疑人,你们反而觉得我是在畏罪潜逃?我一直都很支持把事情交给公检法,走正规程序的。”
没错,就洗清嫌疑。
错了,该她承担的代价,她也承担得起。
她十分坦然,无所畏惧,余随不由得看向徐斯礼,心想徐斯礼也支持她这样做吗?
结果就看到徐斯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哦,明白了——他不支持,但他也拿时知渺没办法。
余随想了想,报警倒也是个办法。
虽说北城是徐家的地盘,但想要最快速度找到薛昭妍,当然还是警方的天眼系统和侦查手段更快捷。
那就……报吧。
事情聊得差不多了,余随和陈纾禾就先离开了。
时知渺则转头去看徐斯礼,他表情有点淡,她歪了歪头问:“你生气了?”
气她还是一意孤行地选择了报警。
徐斯礼无言地看着她,他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如果他愿意让她面对公检法和世人的审判,当年就不会选择掩盖事情了。
可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皱眉道:“宝宝,你信我,你不用出面,我可以处理掉这件事的,时间问题而已,你就当放个假,跟陈纾禾出国玩一趟,回来一切都平静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有办法。”
毕竟这可是徐家和徐氏集团,怎么可能因为一件事就彻底倒台?
现在舆论正热,风口浪尖,确实难一点,但等过段时间事情冷却了,徐氏凭借着深厚的底蕴和庞大的产业链,还是能东山再起。
至于她……休息个三五年,等大家都不记得这件事,照样可以回去当医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
时知渺摇头:“我不要你的办法。”
“徐斯礼,这些事情,我四年前就该面对了,你已经让我躲了四年,我不想永远躲下去,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性格。”
徐斯礼知道她不是,否则他也不会从一开始就瞒着她……现在让她知道了整件事,想再把她藏回自己身后,确实不可能了。
时知渺换了个位置,坐到他的身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面对啊,你不是在我身边吗?有太子爷给我保驾护航,我怕什么?”
她难得的撒娇,徐斯礼眉心松开,直接将她拽到大腿上,圈着她的腰:“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我都陪着你。”
“我坐牢了你也陪着我?怎么陪?应聘狱警?”时知渺忍俊不禁。
谁跟她开玩笑了……徐斯礼的好气又好笑,捏住她的下巴:“徐太太这么重口味啊,狱长和女囚play?”
时知渺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真看过狱警和女囚的小黄漫,是陈纾禾发给她,顿时咳嗽一声,推开徐斯礼跑掉。
“我上楼看看妈妈。”
·
余随和陈纾禾一起从老宅出来,余随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安慰道:“别多想了,知渺和斯礼都没怪你。”
陈纾禾说:“我知道他们不怪我,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觉得,警方要多久才能找到薛昭妍?”
余随估算了一下:“徐家和警方联手,效率会高很多,但最快也得两天吧。”
“两天?太久了。”陈纾禾声音发冷,“多一天,渺渺就要多被人辱骂一天。”
余随无奈:“两天已经很快了,不然你能有更快的方法?”
陈纾禾没说话,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发动引擎,疾驰离开老宅。
当然有更快的方法——直接去找那个罪魁祸首要人!
……
与此同时,酒店顶层套房。
门铃被按响。
陆锦辛刚洗完澡,穿着浴袍,顺手接起对讲电话,声音带着慵懒:
“谁?”
“你好先生,客房服务,送餐。”对面传来礼貌的男声。
陆锦辛不疑有他,走过去开门。
万万没想到,门外推着餐车的服务生身后,赫然站着面色冷峻的陆山南!
陆锦辛眼睛一眯,反应极快,就要关门!
然而,陆山南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推开挡路的餐车,餐车哐当一声倒地,他抬脚重重踹在即将合拢的门板上!
“砰——!”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门后的陆锦辛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没有任何废话,两人瞬间交上手!
他们都经过专业的训练,甚至还是同一个格斗术老师教出来的,这一架打得不相上下。
昂贵的装饰品在他们的打斗中遭了殃,花瓶碎裂,椅子翻倒,房间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几个回合下来,陆锦辛略逊一筹,被陆山南一个过肩摔狠狠掼在地毯上!
陆锦辛闷哼一声,但身手灵便,落地瞬间,就势一滚,伸手抓向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刀!
他指尖刚触碰到刀柄,陆山南的膝盖就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压在他的肋骨上,同时,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圆形物体,直接抵在了他的眉心!
——那是一把枪!
陆锦辛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抬起眼,看着上方陆山南冰冷的脸。
他扯动嘴角,笑了起来,即使被枪指着,即使呼吸不畅,他那张漂亮的脸依旧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邪气:
“堂兄,胆子挺大啊……这可是在中国,用枪?没把你在美国养成的‘好习惯’改回来吗?”
陆山南面无表情,声音冷得掉渣:“薛昭妍在哪里?你趁着徐氏大乱已经赚够了,见好就收,把人交出来。”
陆锦辛被膝盖压着胸口,声音有些变形,却依旧带着嘲弄:“本来嘛,把人给你们也无所谓。但堂兄你这么想要……”
他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我、偏、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