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昨夜还是好好的?”
初璟真君看着顾桢,问道。
在顾桢发现了楼上出事后,张青池和瞿怀青便都一瞬闪身上来,一齐将其他门都打开了,竟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横死房中,他们在后院一点动静都没有发觉。
不久后,太清门的两位真君,化神后期的初璟真君和化神巅峰的怀惟真君便到了,一见此处景象便进了房间,探查尸体的情况。
顾桢拱手,恭敬回道:“回禀真君,弟子等离开时这些修士并无异状,夜里也没有听到响动,今早我前来敲门无人应答,开门后便都已经出事了。”
“途中并无异状?”
初璟真君站了起来,并未取下手上带着的寒蚕丝手套,而是直接用灵火将其烧尽了。
瞿怀青站在一旁,答道:“是的,我和张青池昨夜是最后离开大堂的,并未觉察到什么。”
“那早上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人都死完了你跟我说什么都不知道?”
初璟真君显然就是太清门弟子口中那个让他们感同身受的坏脾气真君,其他人也算是早有体会,知道初璟真君一向如此,等他发作完了就好,张青池在背后悄悄扯了扯顾桢的袖子,让他学着自己一起低着头挨训,只要不出声就骂不到自己头上来。
果然,初璟真君对着瞿怀青一顿教训,把平常眉飞色舞的瞿怀青说得臊眉耷眼的,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怀惟真君是瞿怀青的师姐,虽是一个字辈,怀惟真君却只是内门弟子,瞿怀青则是亲传弟子。但二人的关系看上去十分不错。
“初璟,你还是闭嘴吧。”怀惟真君眉目温和,容貌淡雅,言行举止一片和煦,终于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了初璟真君。
“这是中毒而亡,大致来看应是鸩毒。”
怀惟真君是正道中少有的一手毒术出神入化的修士,此刻却也微皱眉峰。
“只是这鸩毒与我所见过的并不完全一致,其中差距细微,可毒性便天翻地覆。”
鸩毒便是将鸩鸟羽毛浸泡在酒液中,这酒就会变得剧毒无比,常人饮之即死,但对修士而言毒性并不算重,只需要封闭周身大穴,运行几个周天将鸩酒和毒素逼出体外就安然无恙了。
一听是鸩毒,瞿怀青更为不解了:“可昨日他们连茶水都没用过,更别提酒了,怎么会中毒?”
初璟真君被怀惟真君说过之后,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尸体上,他所修的一门心诀,修成后可以察觉到他人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乃至经脉运行,一切都为他所感,也因此就算他脾气出了名的差,太清真君却还是第一个就觉得派他来。
“师姐,他发后有东西。”运起这一门心诀后,在房内探索几周,初璟真君便发觉这死去的修士身上有不属于他的东西。
怀惟真君手指上探出细细的灵丝,这灵丝百毒不侵,她常用来取毒制毒,此刻还不知这鸩毒是否会通过皮肤接触进入体内,便用灵丝去触碰,最为保险。
灵丝像是手指一般灵巧,在那修士的脑后发间一阵摸索,便带着一条长长的东西出来了。
“这是?……羽毛?”
怀惟真君用灵力将那片羽毛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才控制灵丝把羽毛放在眼前观察。
顾桢和其他人也都抬起头去看那枚黑羽,越看越熟悉,除了小巧许多,颜色不一致以外,无论是形状还是其他,竟都与顾桢在城主府的花瓶中发现的那枚长羽一模一样。
瞿怀青也看出来,连忙将装了羽毛的水晶盒拿出来,他专门用了通体剔透无裂痕的盒子,此刻极为方便众人观察对比。
怀惟真君这下也认出来了,不禁讶异道:“灰山雀的羽毛?怎么这枚这么大,尸体上的这枚又是黑色的?”
初璟真君皱着眉思索着:“或许与凌云道宗几位小友提过的异兽有关?”
怀惟真君点点头,在询问了瞿怀青之后将那水晶盒连着鸩羽一并收了起来,声音温温柔柔地同几个小弟子说道:“我和初璟真君会在此处再待一段时间,你们且出城回门中去,我们来时清理了沿路上的妖兽和一些邪修,想必你们乘灵舟回去不会遇到危险,记住路上不要停下来,回到门中后给我们传信。”
说吧,怀惟真君将一只灵舟芥子递给瞿怀青,又叮嘱了他一番,初璟真君臭着脸将几人都送到了城门处,看着弟子们乘上灵舟离开,一直到安全出了他的神识范围才转身回去。
怀惟真君送来的这灵舟显然是太清门自己铸造的,其上的灵纹阵法和用料都比顾桢他们在赁车坊租用的那只好了不知几倍,速度也快了很多。
舟上空间也大多了,除开住所,还有几处精巧雅致的小小亭台水榭。
众人围坐在一一处亭中,叽叽喳喳地谈论着此事。
“可真吓人啊,到底是什么人昨夜毒杀了这么多修士啊?”
另一个弟子接话道:“是啊,能悄无声息地毒死那么多人,还好没来找我们。”
瞿怀青坐在另一侧,听闻此言抓了个空茶杯就朝那个弟子丢过去:“你可真会说话啊!”
那弟子话出口后也觉得不太吉利,连忙“呸呸呸”几声。
瞿怀青转过头来继续与张青池低声交谈。
张青池看着瞿怀青:“我知道这算是太清门内务,我原本不该插嘴,只是实在古怪。”
瞿怀青摇摇头:“你是亲历者,谈论几句也是应当的,你确定你们那夜见到了规模庞大的城市?”
张青池颔首:“我确定我看见了,但是是否有迷阵迷惑我却不清楚了。”
“初璟师兄极擅阵法,若是有大型迷阵,想必他能够察觉,无需我们担忧。”
二人继续说了一阵,便住了嘴,再往后的事就跟顾桢几人无关了。
顾桢听他们说完,倚靠在阑干上,望着下头山黛高远,碧烟悠长,散散停停地抚摸着孤桐剑。
灵舟虽然有阵法遮蔽,但还是有些微风吹进来,吹得人昏昏欲睡。
顾桢站起身来,正准备跟张青池和瞿怀青说一声他想去休息了,却突然眼尖地看到灵舟正前方立了一道血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