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轰然洞开!杨再兴一马当先,白马银枪,如一道闪电切入混乱的敌军侧翼。
王德率领精锐步卒紧随其后,如同猛虎下山。
他们避开百姓聚集处,专冲宋军指挥核心和攻城器械所在。
张俊万万没料到杨再兴竟敢在绝对劣势下主动出击,侧翼遭杨再兴雷霆一击,顿时大乱。
杨再兴枪出如龙,所向披靡,直取中军帅旗!
“挡住他!快挡住他!”张俊在亲兵护卫下仓皇后退,面色惨白。
他亲眼看见杨再兴一枪挑飞他的一员裨将,如入无人之境。
与此同时,汉水之上,韩世忠站在楼船舰首,遥望襄阳城下的惨烈厮杀,面色凝重。
副将低声问:“大帅,张俊部已乱,我军是否……”
韩世忠缓缓摇头,目光复杂:“张俊自取其祸,驱民攻城,天理难容。我军若此时进攻,与助纣为虐何异?”
“传令,各舰严守阵位,没有本帅将令,不得妄动一兵一卒!”
他心中暗叹:”鹏举啊鹏举,你虽不在,你的兵,却还在守着这大宋的江山……我韩良臣,今日只能作壁上观了。”
城下战场,已成一边倒的屠杀。
杨再兴部士气如虹,张俊军心彻底崩溃,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张俊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向南逃窜,却被一支斜刺里杀出的骑兵截住去路——正是杨再兴之前埋伏下的一支奇兵。
“张俊老贼!哪里走!”王德大吼一声,拍马舞刀从后杀到。
张俊的亲兵虽奋力抵抗,但主将已丧胆,很快被斩杀殆尽。
张俊本人被王德生擒活捉,捆成了粽子。
襄阳城下,伏尸遍野,硝烟弥漫。
一场看似必败的守城战,竟以守军出奇制胜、生擒敌军主帅而告终。
守军和百姓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当灰头土脸、官袍破损的张俊被押到帅府时,他犹自强作镇定,昂着头对杨再兴叫嚣:“杨再兴!你……你胆大包天,竟敢擒拿朝廷重臣!速速放了本帅,或可留你全尸!”
杨再兴端坐帅位,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冰:“张俊,你纵兵掳掠,驱民攻城,丧心病狂,还有何面目自称朝廷重臣?”
张俊色厉内荏:“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帅那是迫不得已!尔等叛逆,人人得而诛之!识相的赶紧投降,韩世忠的水军就在江上,兀术的大军不日即至,你们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杨再兴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张俊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张俊不由自主地后退。
“我岳家军将士,从不怕死。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怕的是死后无颜见北地冤魂!张俊,你构陷岳元帅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张俊闻言,脸色煞白,冷汗直流:“那……那是秦相公的意思,是朝廷的旨意!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王德在一旁怒极反笑,“岳元帅何等功勋,竟被你们以‘莫须有’三字害死!今日,我便要为岳元帅,为无数屈死的弟兄,讨还这笔血债!”
说罢,拔出佩刀就要上前。
“王大哥且慢。”
杨再兴拦住王德,他盯着瘫软在地、体如筛糠的张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此獠罪恶滔天,一刀杀之,太便宜他了。但襄阳非刑场,我等亦非刽子手。将其罪状昭告天下,押赴……”
他话未说完,张俊却因极度恐惧而口不择言地嘶喊起来:“杨再兴!王德!你们敢杀我!秦相公不会放过你们!官家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这些岳飞的余孽,都不得好死!岳飞是罪有应得!他拥兵自重,目无君上……”
“够了!”杨再兴暴喝一声,声震屋瓦。
张俊的污言秽语,彻底点燃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与悲愤。
岳元帅蒙冤的一幕幕,部卒惨死的景象,眼前这奸贼的嚣张……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这一刻崩断。
“铮”一声龙吟,佩剑已握在手中。
剑尖寒光一闪,在张俊惊恐放大的瞳孔中,瞬间刺穿了他的咽喉!
世界仿佛静止了。
张俊的咒骂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脖子的剑身,嗬嗬两声,轰然倒地,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帅府的地面。
杨再兴持剑而立,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复仇后的快意,更有无尽的悲凉。
王德、李宝等将领默然肃立,无人出声。
府内一片死寂,只有血滴落地的声音。
良久,杨再兴还剑入鞘,声音沙哑疲惫:“将首级……悬于城门三日。尸体……送回给韩世忠。”
处置完张俊,亲兵来报,韩世忠水军已开始拔锚,缓缓向下游退去。
显然,张俊的惨败和被杀,让韩世忠彻底放弃了进攻的打算。
张俊的首级悬挂在襄阳城门之上,如同一面血腥的战旗,宣告着与临安朝廷的彻底决裂。
城内的胜利欢呼尚未完全平息,北方的警报便接踵而至。
金兀术的前锋骑兵已抵达樊城对岸,开始架设浮桥,主力大军正源源不断南下。
帅府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杀了张俊,虽痛快,却也彻底断了后路。
如今不仅要面对即将渡河的金军主力,还要防备临安可能派来的后续征讨大军,以及态度不明的韩世忠水军。
“探马确认,兀术此次至少带来了五万精锐,其中包含数千铁浮屠重骑。”
李宝指着沙盘,声音干涩,“我军经与张俊之战,虽有缴获,但伤亡亦不小,可战之兵不足八千。若金军全力来攻,襄阳……恐难久守。”
王德一拳砸在桌上:“怕他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杨再兴沉默地看着沙盘上代表金军的密集旗帜,眉头紧锁。
金军战力可非张俊麾下的那群软脚虾可比。
硬拼,无疑是螳臂当车。
必须尽快寻得破局之法。
他目光不由投向西方——武关方向。
刘錡的使者赵正隆曾言,西军精锐旦夕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