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身子缓缓向何勇的方向倒了下去倒去,脸色骤变,心急如焚地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何老太。
赶忙将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快步走向床边,轻轻把她安置在床上。随后,他猛地转身,双眼瞪得通红,愤怒地朝着苏松花吼道:“就为了那点儿破东西,你非要闹成这样,这下你满意了吧?要是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苏松花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满心的疲惫也挺没意思的。这些年来,每次都是如此,老太太惯用这一招,无论自己多么占理,最后都会被颠倒黑白,瞬间成为众矢之的,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人生已然走过大半,自结婚以后,她一心努力扮演好每一个角色,做一个温柔贤淑的好妻子,关怀备至的好妈妈,孝顺的好儿媳,却唯独遗忘了最真实的自己。在娘家,她也没能尽到做女儿的责任。此刻,她突然不想再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苏松花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何勇,一字一顿,清晰而决然地说道:“何勇,咱们离婚吧。”
何勇原本还等着苏松花低头认错,却冷不丁听到她提出离婚,顿时有些慌了神,怒目圆睁,大声怒斥道:“苏松花,你是不是疯了?少峰都已经结婚了,你这时候提离婚,你以为离了婚还会有谁要你?”
这时,原本紧闭双眼的何老太也突然睁开眼睛,中气十足地大声叫嚣着:“反了你了!老大,你跟她离!像这样不孝顺的儿媳妇,咱们老何家可容不下!”
苏松花对他们的叫嚷充耳不闻,说完离婚后,便转身径直回到她与何勇的房间,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就只剩下一套同样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再无其他物件。
她找来一块布,将衣服平整地放在上面,仔细地打成一个布包裹,便准备离开。几个孩子见状,纷纷围在门口。何少峰一脸为难地劝说道:“妈,您就别再闹了。”
何少屿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哀求道:“妈妈,你别离婚,我不要没有妈妈。”
何少崎则默默跑过来,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舍。
苏松花看向何少峰,目光中带着一丝失望,问道:“少峰,你也觉得是妈妈错了吗?那你把你的电子表给少岩吧。”
少峰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捂住手腕,嗫嚅着说:“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呗,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个啥呀。”
苏松花只觉得一阵心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说罢,用力将何少峰推开。
何勇见她真的拿着东西要走,想要去拦着,却被老太太伸手抓住胳膊,老太太一脸不屑地说道:“让她走!我就不信她还真有胆子离婚!”
“可是……”何勇面露犹豫。
“有什么可是的!”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他。
苏松花面无表情,冷冷地下了楼。何少崎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苏松花假装没察觉到她,心想:跟着就跟着吧,儿子在家好歹不会吃苦头,可女儿就难说了。
当苏松花带着何少崎来到苏家时,已然是半夜时分,苏家人早已睡着了。她犹豫片刻,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她本想着,若是轻轻敲一下,有人还没入睡,便能听到敲门声来开门,给她开门,要是大家都睡熟了,她就带着女儿在门口坐一晚算了。
苏向阳在睡梦中隐约听到敲门声,睁开眼睛仔的听,却又没了声响。他运用精神力向外探寻,发现门口竟站着两个人。
他起床,打开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口,小声询问:“谁在外面?”
苏松花没听清里面说话的人是谁,赶忙回应道:“是我,苏松花。”
苏向阳打开门,看清来人确实是姑姑苏松花,侧身让她们进来,关切地问道:“姑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松花抿着嘴唇,实在难以对小辈启齿自己要离婚的事。
苏向阳见她不愿说,也不再追问,转而说道:“奶奶他们都睡了,姑姑你跟少崎先去我那屋将就一晚吧,我在躺椅上睡就行。”
“这怎么行,晚上露水重,别再着凉感冒了,我和少崎在厨房将就一下就行。”
苏向阳笑着将她们往屋里推,说道:“没事的,姑姑,我正热得睡不着呢,这儿比东北热太多了,我还不太适应,正好在外面凉快凉快。”
说完,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毯子,不由分说地转身出了门。
苏松花抱着何少崎躺在床上,哄着女儿睡着了,这一夜,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泪水浸湿了枕头一直停不下来。
这漫长的一夜,她思绪万千,心中五味杂陈。她流泪,并非是舍不得何勇,也并非是割舍不下孩子,而是为自己这二十年来全心全意的付出,到如今却落得一场空而悲泣,为自己往后不知何去何从,自己的家没了,也许就从来没有过吧。
天渐渐亮了,苏松花不敢再哭,强忍着悲痛,努力收敛心情,轻轻拍了拍有些浮肿的脸,缓缓起身。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洗漱间,洗了把脸,随后径直走向厨房,开始默默地准备做早饭。
苏向阳假装没听见,接着睡觉。
黄霍香这一夜睡的特别好,哼着歌从房间里出来,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一睁眼看到了在躺椅上的苏向阳。
“向阳,你怎么在这睡呢?”
苏松花听到声音,快步从厨房里出来“妈,都是因为我,向阳把房间让给我和小崎了。”
苏向阳站起来笑着说“没有,奶奶这里实在太热了,我都热的睡不着,外面还凉快些,我睡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