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三刻,楚容朝倚在鎏金蟠龙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早朝已散,案头堆满奏折,可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飘远。
“陛下,琳琅公主求见。”内侍女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楚容朝抬眸,只见夜令鸢身着一袭墨色劲装,大步踏入殿内。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兴意,与朝堂上那些谨小慎微的臣子截然不同。
“姐姐,听说昨日凤鸣殿热闹得很呐。”夜令鸢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锦凳上,毫不客气地端起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楚容朝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是些小插曲罢了,若连这点事都应付不来,往后的路可怎么走?”
夜令鸢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看呐,那几位姐夫为了姐姐,都快拼命了。啧啧,当真是情深义重。”
楚容朝的耳尖微微泛红,轻咳一声:“休得胡言。说吧,今日来找我,可不是只为了调侃这些。”
夜令鸢神色一敛,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姐姐,我父王他……想要儿孙满堂。这些年,我一直忙于游玩,鲜少顾及此事。如今他年事已高,这个愿望,我想尽力满足他。”
楚容朝微微一怔,她与夜令鸢相识以来,深知对方洒脱不羁,从未想过她会为了此事烦恼。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楚容朝轻声问道。
夜令鸢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宫墙,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现如今这个岁数,我自然是不愿被孩子束缚的。可父王他……我作为女儿,实在不忍心看他失望。”
夜令鸢转身时,眼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与孟和铮商议过了,生两个孩子,一个随我姓,一个姓孟。”
她望着远处宫墙飞檐如鸦翅刺破云层,“父王本意让孩子都姓夜,但当年他愿献三封城助姐姐登基,这份情谊不该被权势压了分量。”
楚容朝握着朱砂笔的手顿住,墨迹在奏折上洇开一朵暗红。
三封城乃北牧咽喉之地,当年孟和铮却直接双手奉上,只为迎娶夜令鸢。
楚容朝点点头:“理应如此。”
见夜令鸢依旧闷不做声,楚容朝劝了许久,小丫头离开的时候脸上才带着笑意。
时光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与此起彼伏的议事声中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腊月。
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宫墙,花园里的红梅含苞待放,整个宫里都开始为除夕夜忙碌起来。
这日,楚容朝正在书房批阅各地呈来的年终奏报,礼部尚书匆匆求见,手中捧着厚厚的册子。
“陛下,今年除夕夜的宫宴安排,还请您过目。”礼部尚书将册子恭敬呈上。
楚容朝接过册子扫过,点点头示意她已经知道了。
傍晚。
楚容朝正在凤文阁批阅奏折,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诡越一袭黑金戎装,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诡越黑金戎装上还凝着霜花,玄色披风扫过鎏金门槛,食盒里飘出的松露香气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
他将檀木食盒往青玉案上重重一放,八棱琉璃盏里的琥珀酒晃出细碎涟漪:“整日对着这些蝇头小字,莫要饿坏了身体。”
楚容朝搁下朱砂笔,看着食盒里堆叠的水晶虾饺、蟹粉灌汤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此刻却在诡越灼灼目光下微微发烫。
楚容朝指尖悬在蟹粉灌汤包上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诡越忽然倾身,玄色披风扫落案头镇纸,八棱琉璃盏里的琥珀酒泛起涟漪:“小心烫。”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汤包,薄唇微启吹散热气,“张嘴。”
鎏金蟠龙烛台将两人身影投在丹墀上,交织成暧昧的剪影。
楚容朝望着他暗紫色瞳孔里流转的笑意,鬼使神差地张口咬住汤包。
汤汁在齿间爆开的瞬间,诡越的拇指擦过她唇角,将溢出的汤汁抹进自己嘴里。
“烫不烫?”他的声音裹着酒气落在耳畔,另一只手已扣住她后颈。楚容朝还未及挣扎,带着松露香气的吻便覆了上来。她被按在龙椅上,腰间玉佩硌得生疼,却听见诡越低笑:“怎么还是不会换气。”
楚容朝挣扎着偏过头,耳尖几乎要滴出血来:“别,这是在......”
话音未落,诡越的指尖已顺着她颈侧蜿蜒而上,扣住后脑将她重新带回怀中。鎏金蟠龙烛火摇曳,
将两人纠缠的身影投在朱红宫墙上,暗紫色眼眸里翻涌的情欲几乎要将她溺毙。
“明日便是除夕。”诡越咬着她耳垂含糊开口,不知何时,他手指挑开她外袍系带,“我们一起出城一趟如何?”
他的声音裹着灼热气息喷在耳畔,“城外三十里的千灯镇,今夜有十年一次的焰火星河。”
楚容朝还未说话,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穆骁南朝服未褪,腰间玉佩还在轻颤,手中描金食盒却盛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糕。
他望见诡越扣着楚容朝后脑的姿势,握食盒的指节骤然发白,水晶糕在盒中晃出细碎波纹。
“陛下,御膳房新制的点心......”话音戛然而止,穆骁南喉结滚动,将食盒重重搁在青玉案上。
盒盖弹开的瞬间,桂花香气撞上松露酒香,在鎏金蟠龙烛火下酿成酸涩的对峙。
诡越慢条斯理地替楚容朝整理歪斜的发簪,暗紫色眼眸挑衅地掠过穆骁南紧绷的下颌:“穆贵君倒是贴心。”
楚容朝慌忙推开诡越,凤纹裙摆扫过打翻的琉璃盏。
琥珀酒在丹墀上蜿蜒成河,倒映着三人扭曲的身影。她拿起水晶糕强作镇定:“正巧饿了。”
糕点入口即化的清甜里,却尝出满室剑拔弩张。
“千灯镇的焰火星河,确实值得一看。”穆骁南突然开口,朝服下的肌肉绷成铁线,“不过明日要照例宴请各位大臣,臣侍以为陛下应......\"
“怎么,那些小事还要朝朝过问,要那群臣子作甚。”诡越睨了穆骁南一眼,冷哼出声。
剑拔弩张间,凌苍川的白衣如鹤掠入殿内,袖口还沾着未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