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夏家暖房初步竣工。夏家摆上丰盛宴席,宴请参与修建暖房的查家上下数十人。
据说,宴席用的酒,乃是醉仙楼赫赫有名的酒王——竹青酒。单单是酒的价格,就比整个宴席所用的菜品都高出很多。
还有人算了一笔账,说是酒钱可能比修建暖房的费用更高!
夏淮安更是放口豪言,好酒管够,不醉不休!
这种豪气,便是小鱼乡第一富庶的陈员外陈家,都不敢效仿。
这在村庄里算是一件大事,村民们议论纷纷,无比艳羡。
“夏家富裕是指日可待啊!说不定某一日,超过了陈家!”
“那倒不至于,毕竟夏家的田地都是租的,而陈家可是第一大地主,坐拥良田三百余亩,加上山田更是近千亩!陈家底蕴,是好几代人积累的结果。夏家才崛起不到一月,哪能相提并论!”
“我看未必!听咀上村的人说,夏家的粮食堆满了新建的暖房,怕是有大几千斤。”
“我也听说了,夏家富裕到用粮食换干草,咀上村的干草都被换完了。听说明日就来咱们湾上村换。三十斤干草就能换一斤粮食!”
“真的假的?家家户户谁没有一两千斤干草,岂不是可以换好几十斤粮食!这种换法,夏家的粮食再多也不够!”
“粮食换完了,还有银子!夏家能缺银子么?查家帮忙盖的暖房,结算的都是真金白银!”
整个小鱼乡都在传夏家的事情,尤其是夏家放出话说,明日起就要在全乡收干草、租良田,而且夏家拿出来的都是现钱或者现粮,并不是一纸白条!
有很多乡民闻言,到处去借牛车驴车,打算明日一早就把干草送到夏家,先到先换!一时间,乡里的车辆极为紧俏。
晚上,夏淮安宴请查家众人,瘸秀才也被他喊来作陪。毕竟建造图纸是瘸秀才画的,算是参与了暖房建设。
瘸秀才哪里喝过竹青酒这样的烈酒,几杯下肚便晕晕乎乎,不胜酒力。
夏淮安继续和查家众人推杯换盏,酒席的喧闹声,哪怕隔着几百米远都能听见。
查中河一步三晃的走过来,向夏淮安敬了一杯酒:“淮安老弟,三哥敬你一杯!”
“成了!”查中河借着敬酒凑近夏淮安耳边:“鱼眼村有人看到,程癞痢下午出门,进了山,至今未归。”
“他们果然忍不住!”夏淮安暗暗点头。
他故意露财,将粮食堆放在暖房,然后又放出话说明日起要用粮食银钱换干草、租田地。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招来山贼歹意。
山贼若是得到消息,多半会连夜行动。因为到了明日,夏家可能就会把银子和粮食换成了干草和田地租约,后者对山贼来说,毫无用处!
竹青酒、银子、粮食,这些夏家拥有的财物对山贼有很大的吸引力,程癞痢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既可以报私仇,也可以趁机从中捞取好处。
如果借助山贼的手,拿到夏家竹青酒的酿造配方和工艺,那可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再加上今晚正好夏家宴请查家,宴席之后必然喝的酩酊大醉,山贼半夜偷袭,遇到的抵抗也会弱很多!
这种天时地利的好事,必须果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程癞痢果断的进山,而这一切,都是夏淮安和查家的有意安排。
这种引蛇出洞的计谋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阳谋。
但是,这种利用对方贪婪而设下的阳谋,反而更加无解。
山贼不贪不抢,就不会中计上当;但是不贪不抢,那还是山贼吗?
“战壕布置的如何?”夏淮安悄声问道。
“早已妥当!”查中河说道:“到时候,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晚上要做事的兄弟们,没有喝醉吧?”
“淮安放心!七八杯酒里只有一杯真酒,看似一人喝了大半斤,实则一两不到。我查家人分得清轻重缓急,大敌当前,岂能因酒误事!纵然是酒王,也不会贪杯。”
夏淮安微微点头:“好!宴席再闹半个时辰,然后各自散去各自准备,战壕里再碰面!”
宴席极为热闹,桌上菜品丰盛,不仅有肉食,还不止一种。
鸡、鱼、猪肉,好几个硬菜!
就是大户人家娶媳妇,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此次宴席宣告夏家兴旺,夏大娘虽然高兴,却心疼的很。
“大毛什么都好,就是花钱太大手大脚,就是大地主家,也经不起这般挥霍!”夏大娘不停的叮嘱玉芳:“玉芳,你是他媳妇,一定要帮忙管着点家,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
玉芳却不以为然:“娘,相公不是一般人,他这么做必有用意。他给我买的首饰,我都收着呢,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也能拿出来周转。”
几十号人吃的热热闹闹,劝酒声、嬉笑声让小山村的夜晚不再宁静。
咀上村的人家听到,颇为羡慕。不少人都想着,以后也要尽量和夏家搞好关系,多帮帮手、出出力,说不定下次宴席,自己就能参加。
那宴席上的大鱼大肉,很多村民一辈子也就能吃上一两回。
直到晚上十点多,热闹的宴席才宣告结束。
查家好些人都喝的东倒西歪,在亲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各回各家。
“相公,你喝多了!”玉芳扶着夏淮安进屋,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忍不住劝道:“酒是穿肠毒药,下次还是少喝一点吧。”
“我没醉!”夏淮安微微一笑:“身上的酒气重,那是故意撒上一些。”
说着,夏淮安脱下了衣物,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服。
“相公,你这是……”玉芳一愣:“你还要出门?”
夏淮安叮嘱道:“今晚有大事!你和娘、小毛,就躲在屋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玉芳见夏淮安神色严肃,凝重的点了点头:“是,相公!”
夏淮安带上头灯、匕首,将三箱竹筒手雷搬到院子里。
不多久,查中河等十四人也去而复返,来到了此处。每个人都换上了黑色衣服。
夏淮安道:“这三箱都是手雷,一箱足有二十个!把手雷搬过去,三个战壕,一处一箱。一人先拿三个手雷放身边。另外,火折子和香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众人纷纷点头。
“那就各自埋伏吧。记住了,听命令行事。不管是蛇鼠虫蚁,还是寒风凛冽,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作战时不要紧张,就按照训练的来,按部就班不会出错!”
“明白!”
查中河和查中萍二人,各自领着四人,搬一箱手雷,前往某处战壕。
夏淮安也领着剩下的四人,在夏家院子五十米开外的战壕里埋伏。
这处战壕,位于田地之中,战壕前方三十米,就是进入夏家院子的必经之路。
战壕深约一米二,前面有土包遮掩,可以轻易的屈身隐藏全身,也可以站起来探出头看到附近的情景。
三条战壕,更是彼此连通,可以利用战壕快速转移、支援。
十几人潜入战壕后,不再有动静发出。午夜的山村变得非常安静。
除了月光,就只剩下夏家暖屋里的灯火——按照乡间习俗,新屋建成后,连续三个夜晚都要点一盏长明灯,通宵达旦,寓意前景一片光明。
而此时的灯火,便成为了十分显眼的指路长灯,吸引着一些不知死活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