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傩面渗出的金血滴落在白骨丛生的地面上,水泥裂缝里突然涌出腥臭的黑色液体。
顾尘掌心的六帝钱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着剧烈震颤,他后撤半步踩住某块松动的砖石,鞋底立刻传来灼烧的刺痛。
\"离位兑宫!\"他朝吴悦低喝时,三枚铜钱从指缝激射而出,钉住三条缠向吴悦脚踝的红线。
女警侧身翻滚避开破空而来的瓦片,子弹穿透两名邪教徒膝盖的瞬间,瞥见顾尘锁骨伤口渗出的血珠竟在砖地上凝成残缺的震卦。
戴着青铜傩面的男人突然张开双臂,傩服宽袖里飞出成串的纸人。
那些巴掌大小的白纸人遇风便胀,落地时已化作四肢扭曲的侏儒,关节处还粘着未烧尽的黄符。
吴悦对准最近那个纸人的眉心扣动扳机,子弹却穿过空荡荡的纸壳钉进砖墙。
顾尘甩出军刀割开扑来的邪教徒咽喉,顺势抄起对方掉落的桃木钉,反手刺穿试图偷袭吴悦的纸人。
被刺中的纸人突然自燃,幽绿火苗里传出孩童嬉笑。
更多的纸人从仓库四角包抄而来,将两人逼向中央的血阵。
\"坤位三丈!\"吴悦突然扯下警用腰带甩向东南角。
金属扣撞上悬在横梁的铜铃,震荡声让纸人动作停滞半秒。
顾尘抓住时机踹翻两个举着骨刃的邪教徒,染血的掌心按在吴悦后背,借力将她推向阵眼方向。
青铜傩面突然发出尖锐嗡鸣,第三只眼的瞳孔裂开细缝。
吴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童年老宅的门牌号码在视网膜上不断放大——青砖墙上的\"福泉巷17号\"正在渗血。
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子弹精准击碎三枚悬浮在半空的青铜铃。
顾尘的六帝钱突然全部直立着插入地面,暗红血线沿着砖缝急速蔓延。
他抓起吴悦腰间甩出的手铐,金属链缠住某个邪教徒的脚踝猛拽。
那人踉跄着跌进血阵,腐烂的皮肉瞬间被地面吞噬,白骨手指抓住他的头盖骨拖进地底。
\"别碰阵纹!\"顾尘嘶吼着扯开险些踩到血线的吴悦。
两人后背相抵的刹那,青铜傩面突然浮空而起,面具边缘的金血凝成无数细针刺来。
吴悦警服右袖被划开七道裂口,露出的皮肤上浮现出青色卦象。
顾尘突然抓住她渗血的手腕,沾血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残缺的敕令。
当最后滴血珠落下,仓库顶棚的阴影突然发出惨叫,十几条裹着黑雾的触须缩回瓦片缝隙。
邪教头目踉跄着后退半步,青铜面具的裂纹里渗出腥臭粘液。
吴悦旋身踢飞扑来的纸人,子弹擦着顾尘耳际命中某个邪教徒的眉心。
顾尘趁机甩出浸透鲜血的铜钱,六枚古钱呈北斗状钉入阵眼。
地面剧烈震动中,那些蠕动的白骨突然调转方向,尖利的骨指刺向青铜傩面。
邪教头目发出非人的嚎叫,溃烂的双手死死抓住面具。
当最后一个邪教徒被血阵吞噬,青铜傩面突然自动扣在他脸上,第三只眼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顾尘拽着吴悦滚向生门方位,六帝钱组成的屏障外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
烟尘散尽时,青铜面具静静躺在血泊中,金粉绘制的纹路正在褪色。
顾尘用军刀挑起面具,发现背面刻着\"福泉巷17号\"的模糊字样。
吴悦正要开口,面具额心的眼睛突然转动半圈,映出她警号牌上凝结的血珠。
青铜面具在吴悦警号牌上投射的异象转瞬即逝。
顾尘迅速用浸透朱砂的布帛裹住面具,金属表面顿时腾起青烟,发出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声响。
吴悦的警靴碾碎最后一片蠕动的黄符,抬眸时正撞进顾尘被血污模糊的镜片后那双眼睛。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钢筋断裂的脆响。
\"小心!\"吴悦拽着顾尘滚向承重柱后方,成吨的瓦砾砸在方才站立的位置。
烟尘中某个佝偻身影正贴着墙根逃窜,破碎的傩服下露出半截青铜项链——正是先前混战中失踪的邪教祭司。
顾尘蹬着钢筋纵跃而起,三枚铜钱划出弧线封住逃生路线。
祭司枯槁的手掌突然抓向自己脖颈,竟生生扯断青铜项链掷向血阵残迹。
链坠撞地的刹那,本已沉寂的血线突然如毒蛇昂首,缠向顾尘脚踝。
\"坎位兑宫!\"吴悦的子弹精准击碎链坠,飞溅的青铜碎片却在半空凝成卦象。
顾尘借势腾空翻过血线,军刀寒光闪过祭司的右手腕,那截枯枝般的手掌连同紧握的青铜法器应声落地。
祭司发出夜枭般的惨笑,左手指甲深深抠进锁骨:\"太阴蔽日,九泉...\"未尽的咒语被吴悦的擒拿技扼在喉间。
顾尘扯下警用束带缠住他渗血的七窍,法器落地时震起细碎血珠,竟在砖地上凝成残缺的\"未济\"卦。
当支援警车的红蓝光刺破仓库雾气,青铜面具已在证物袋里龟裂成碎片。
顾尘倚着救护车擦拭镜片,忽然察觉吴悦的指尖正悬在他锁骨伤口上方颤抖。
\"福泉巷17号。\"吴悦用棉签沾掉他颈侧血痂,警用强光手电照亮证物袋里最后一片青铜残片,\"这是我奶奶的老宅门牌。\"
两人同时望向东方泛白的天际,启明星位置悬着团不自然的暗红色光晕。
顾尘摸出怀表查看时辰,表盘玻璃突然炸开蛛网裂纹,十二道刻痕渗出细如发丝的血线。
他迅速合拢表盖,却瞥见吴悦警号牌上那滴血珠正无声无息地渗进编织缝线。
仓库铁门在风中发出呜咽,证物科警员突然惊呼——所有青铜碎片不知何时化作了暗红色灰烬,唯独那滴渗进警号牌的血珠,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