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先皇驾崩,年仅九岁的七皇子覃元松继位,摄政王朴明辅佐治理朝政。
次年,科举大兴,声名远扬的才子状元郎唐清源入朝为官。
春去秋来,五年的时间眨眼而过。
又是大雪覆地,唐清源在大殿上替小皇帝挡下了刺客的暗箭,从此下半身落下旧疾,每逢阴冷天双腿就因剧痛站立不起。
同年,小皇帝头次违抗摄政王的命令,破格提拔唐清源为一品丞相,特许他可在皇宫中乘坐步辇行走。
在摄政王的多次针对下唐清源次次险中逢生,不仅没吃亏,甚至还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的亲信调到了上位。
摄政王把控不住的人必定会被刁难。
就连傀儡小皇帝都在观望着唐清源究竟能挣扎到什么程度。
可惜唐清源某次在后宫行走的时候,转瞬间就被小世界的女主,也就是小皇帝后宫内的月妃迷了眼。
月妃是当今太后的小侄女,把控后宫的一把好手,最擅长装柔弱装可怜。
初见时,月妃哭得梨花带雨细细啜泣,梅花树下如纯洁的玉兰,唐清源一见倾心。
他忘记了为民谋利的初衷,在月妃的鼓动下逐渐在朝堂上养成了第三股势力,更是不掩野心的盯上了皇帝的位置。
唐清源表面像是在为皇帝做事,实则在民间大肆宣扬起了小皇帝年纪轻轻却格外暴虐的言论。
摄政王的一再退让甚至还多次称病不上朝,唐清源认为摄政王年纪大了斗不过年轻人,内心不知道多得意。
他大摇大摆地进出后宫,即便从未跟月妃有逾矩之举,只被花言巧语的哄骗就心甘情愿地许下日后皇后的承诺。
小皇帝被引到御花园之时,月妃假装摔倒,唐清源下意识搀扶,衣衫从月妃的肩膀缓缓滑落,被小皇帝亲眼所见的‘奸情’有嘴也说不清。
唐清源一不做二不休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小皇帝扎去,小皇帝侧身躲避,还是被划破了肩膀。
他拔出匕首,准备朝着小皇帝心口补上致命的一刀,长剑从后背刺入,唐清源回身看去,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场面。
月妃颤抖着哭泣,像是崩溃一样高声大喊:“你逼迫我不成,怎么能杀了皇上?你狼子野心意图谋反!”
这口大锅扣在唐清源的身上,城外停留的叛军就是最好的证据。
摄政王及时出现收拾残局,很快宫中就传出小皇帝遇刺后中毒,不幸身亡的消息。
直到最后太后出现,将摄政王扶持到了新帝的位置上,而月妃成了皇后,也就是他后宫中唯一的妃子。
“这盘棋下的还挺大的。”
天色蒙蒙亮,清源坐在步辇上被抬着轻晃。
腊月的天气让他的双腿刺痛,高墙上的积雪积了厚厚一层。
不管是太后还是月妃都是朴明的人,他们都苦于不能让摄政王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小皇帝覃文松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隐隐不再受他们的辖制,越位提拔唐清源为一品丞相就是在试探性的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只是操之过急手段又太过稚嫩,被摄政王轻而易举看穿。
本身唐清源的确是位可以信任的良臣,可惜遇上了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月妃的勾引和摄政王的退让都让唐清源自信心暴涨,在被月妃偷袭而死之前,他甚至都觉得杀掉小皇帝,皇位就近在眼前了。
他甚至不曾想过摄政王那么深的势力在朝堂上根深蒂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他多次寻到机会安插自己的人手。
换来换去,都是摄政王手下的人,不过左手换右手。
“008,摄政王朴明和太后之间有什么关系?”
虽然覃文松不是太后的亲子,但好歹是皇室正统血脉,是被她一手抚养长大的。
若没有关系,太后又怎么会更偏向朴明,甚至最后还把他扶持上皇位?
008应声,飞速调出了小世界的剧情线开始抽丝剥茧。
顺着男主摄政王的成长轨迹往前扒,008越看越心惊。
“大人,朴明是乞丐出身,小时候一直跟在野狗身后抢吃的。”
朴明从小就知道,一个人要活着才有希望。
他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敢做,靠偷靠抢靠骗。
一枚铜板能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叫取悦富少爷们,他可以给少爷舔鞋,钻胯裆,活得顽强却毫无尊严。
那个时候他没有名字,别人都喊他脏东西。
瘦瘦小小的受尽白眼和冷待,更有甚者对他拳打脚踢。
他把所有的铜板串着藏起来,然后接着想办法填饱肚子。
直到有一天他攒起来的铜板消失不见,破庙里住着的乞丐群却吃了顿香喷喷的包子。
朴明找上门却被无赖的打了一顿,第二天这些乞丐全部被毒死了。
官府看乞丐无父无母也懒得管,压根没有调查这些乞丐的死因,朴明逍遥法外。
十二岁那年,朴明用攒下来的所有铜板买通了一位小沙弥,偷偷钻进了国安寺。
当时先皇还没驾崩,还是皇后的太后看见朴明的脸便是一惊。
他特意打扮了一番,趁着送饭的时机刻意露出那张跟生父极像的脸。
“朴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侍卫和太后的儿子,他是故意跑到国安寺让当时的皇后发现并且带走的。”
008确信的说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朴明再也没见过高高在上的生母。
只是他有了温暖的住处,精美的吃食,甚至还有了位教书先生。
身后有了皇后的势力,朴明将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全部虐玩了一遍,特别是那位让他下跪学狗叫的少爷。
他不仅让少爷学狗叫,还让他喝狗尿。
之后世间再也没了这位少爷。
朴明年纪轻轻就敢杀人,端的是心狠手辣。
后来皇后让他伪装身份进了侯爷府,老侯爷时日无多,膝下子嗣又先后暴毙。
无奈之下便将侯位传给了朴明,让他进了朝堂。
朴明没别的本事,却格外会察言观色。
他依附着旁人的势力,培养着自己的实力。
为了往上爬,他将所有人的把柄都紧紧抓在手里,让那些人给自己卖命。
先皇有意放权,想让他辖制野心日益膨胀的群臣,却也养虎为患。
直到人死如灯灭,那道传位诏书上的名字变成了养在皇后膝下年纪最小的覃文松。
一个可以被轻松拿捏的傀儡。
“丞相大人,你这才替陛下受了伤,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在府里多养养?”
那道声音颇带着些关切,却压不住泛起的冷意。
清源抬眸望过去,因天寒眼角晕出一抹薄红,在莹白的皮肤上格外招人。
他被团在狐裘里坐姿慵懒随性,捧着手炉的指尖轻轻在上面敲了敲。
说话那人个子不高,穿着暗红色的朝服,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狭长的凤眼上扬着,紧紧盯着清源的视线像是在看着一个新生的雏崽。
站在那里端得浑身上位者的气势,正是当今摄政王朴明。
“摄政王说笑了,受伤事小,承蒙圣上信任臣,破格提拔成一品宰相,虽臣知自己经验不足,但身在其位,苦于不能替圣上分忧,在府内实在无心静养,太医刚松口可以下床活动,臣就急忙赶来上朝了。”
“倒是摄政王,临近上朝,怎么有闲心在此踩雪?”
清源似笑非笑。
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被踩出一排脚印,间距越来越短,很难不觉得摄政王是在这故意等着试探他的深浅。
白玉扳指微微转动,朴明神色未变:“年纪大了,是比不得步辇四个人的腿脚快。”
清源挑眉,淡声道:“圣上仁慈,若日后摄政王双腿不适,定也能看看这上方的风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伴随着轻嗬,朴明目光下垂,锐利的视线在他腿上转了一圈。
“丞相还是多多顾好自己的身子,今日风大,要是在金銮殿上被吹倒了,岂不是闹了笑话?”
“多谢摄政王提醒,虽然臣双腿有疾,但承蒙圣上庇护,臣在风中也能站的很稳。”
伶牙俐齿的小狐狸。
摄政王将双手拢到袖里,大步离开,袍角翻飞间步履生风。
前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三十有八的摄政王跟年纪大实在沾不到边。
清源脚尖轻轻上翘,挥手让假装鹌鹑的太监继续走。
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