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似乎压制了魂奴印的存在,我稍稍缓过点神,仔细打量四周,这才想起来,我不止一次来过,初次认识他就是在这间房子,当时他老的快死了。
“这是哪儿?先生为何带我来这里?”
我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感觉魂奴印渐渐平息了肆虐,已经能如如常说话了,就随口问他。
“我的安全屋,死过很多次才找到它,算是时空乱流里的一块空间碎片。”谢坤靠着窗边,显得很放松。“夫人像是好多了,放心吧,无论夫人惹上多大的麻烦,在这个时空静止的空间里,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还是不肯放弃玉玺的下落。
“先生听说过魂奴印么?”
我思忖着,小心翼翼地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根植在记忆深处的诅咒,沾上这种东西,可以说是不死不休。”谢坤露出凝重的神色,“谢某大概猜到玉玺的下落了。”
“嗯,既然这样,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淡淡一笑,“先生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那是当然,谢某仇家无数,可没有一个是因为交易爽约。”
“那,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友情提示,我的空间碎片,时间坐标是错乱的,也是随机的,夫人只怕回不到刚才的时点了。”谢坤咧嘴一笑,问我,“走之前,不留下名字么?”
“钟离昧!昧,暗夜之昧。”我笑了笑,转身拉开门。
谢坤轻挥衣袖,光影变幻。
眼前的一切变得陌生,已经不是关隘甬道,就像谢坤所说,他的空间碎片的时间坐标是随机的,我的确没有回到之前的时点。
而且,此刻的我思维开始混乱,脑海里凭空多出一段记忆,我浑然不觉,那其实是段记忆强行进入我的内心世界,无比诡异。
在这段记忆里,从谢坤的空间碎片出来之后,时间锚点竟然定位到时间循环的最初。
我再次经历了平皋原血战,椒房殿悬梁,昭阳宫失身,又一次被杜枭种下魂奴印和仙人结。
骷髅瘴密林,乔泰施暴,被我一匕封喉,找到传国玉玺。
记忆戛然而止。
我打量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变回羊献容,而之后的一切还没有发生。
杜枭说的果然没错,我和刘曜之间的量子纠缠没那么容易斩断,只要重新发生循环,依旧会被纠正,命运会回到它最初的设定。
钟离昧似乎是一场梦,匆匆来,又匆匆去。
我怅然若失,又带着某种侥幸的希望,或许钟离昧真的曾经存在过。
等了很久,原本白骨将会出现的时点,然而并没有钟离昧。
甚至原本会被仙人结拖进梦境,和杜枭的那一场春梦同样也没有发生,玉玺安静地悬浮在竹节簪空间,它就在那里,赫然存在。
我召出空间链坠,谢坤能做到的,它也能做到,我要再去一趟时空乱流,当我走出立方体幻化的宅子,眼前已经是浩瀚的碎片宇宙,星云交织、割裂,恒星游离在不同碎片中,明灭不定。
我在静止的时空终点等了很久。
等我从透明的立方体里出来,惊讶地发现,时间坐标再一次流变,我回到了椒房殿头一次与刘曜针锋相对之后,老萨满把狼头金镯戴进我的手腕,正在施展控魂术。
我暗中诵念秘咒抵御,一切与曾经发生过的没有什么不同。
老萨满出了椒房殿去向刘曜禀报。
我自然而然地魂魄脱离肉身,进入幽冥界。
就在这一刻,我惊讶地发现,竹节簪,它不容置疑地存在,而此时,我甚至还没有见到大长老杜枭。
更让我惊讶的,竹节簪空间里,传国玉玺赫然在目。
此刻与未来同时在同一循环,这种矛盾悖论让人发疯,让人很难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按照原先,我应该去天机树下,继而本相重生魂魄,在然后源力回归,凝聚神体。
这一次我留了心眼,虚无体悄然脱离,跟着魂魄飞往天机树。
我跟着自己的魂魄到了天机树下,看着自己本相现身,融入天机树,横亘天宇的枝叶轻轻摇曳着,能感觉它在欢悦,在情不自禁,似是拥抱自己的孩子。
终于,虚弱的残魂从天机树飘出来,那是我一缕分魂,分魂出了幽冥界去回归肉身。
而虚无体的自我,就静静留在天机树下,不知是直觉或是偶然,头一次没有和自己的魂魄在一起,而是从旁人的视角默默观察着。
不知道多久过去。
天机树下涟漪波荡出一抹洁白光晕,光晕散去,一个女人衣黛青,肤如雪,绝美的冰冷艳色。
荀清月!
我的本尊神体!
我的虚无体自我霎时融入本尊意识里,莫名的心慌仿佛第六感,我知道发生了可怕的事。
荀清月在幽冥虚空中如一弯娥眉月,转瞬间已消失不见。
随着空间塌陷的幻灭感之后,渐渐凝聚成真实的感官视角。
这里是现实世界,李熙的两居室。
时间似乎停滞,把我的记忆拉回到陷入时间循环之前,邢破天石身本相像巨石一样沉重,随着荀清月神体融入本相,所有的回忆霎时复苏,历历在目,自己从量子态世界逃回现实,找回自己仅存的神体分身,邢破天突然出现,血食了我的神体,成就不死本相。
错乱的时间循环在这一刻终于同步,我曾经一直觉得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再次发生。
邢破天被帝后本相的媚惑点燃了浴火,陷入九阴绝魅体带给他的欢愉里不可自拔,只是他并不知道,我在冥都阴差阳错进化出两种体质,还是无上天劫体,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碰了我,引发了红尘劫。
邢破天的红尘劫竟然是时间循环。
我也终于明白杜枭为什么只敢在梦境里碰我,我是一滴包裹着蜂蜜的剧毒。
时间循环是邢破天的劫,我也没能幸免,被拖入他的劫运。
只是,虚无体不受规则束缚,意外地跟着我的本尊回到最初的起点。
此刻,荀清月重生的神体已经与帝后本相完全融合,却霎时被邢破天疯狂吸收着,随着磅礴生机涌入邢破天的本相身躯。
邢破天终于睁开眼,他的本相更加真切凝实,如果说神体是灵肉合一的话,渡劫之后,是不是本相将化真,真实存在于现实之中。
不过,我正处于绝境中,那些不想干的念头只是转瞬即逝。
粗粝的灼热呼吸中,听见他囫囵的吞咽声,“宝贝,我说得没错吧,你会尝尽被利用的美妙,体会到什么是欲罢不能……”
荀清月本相在沉沦中挣扎,神体被吸收殆尽,再次变得虚幻。
随着邢破天再次变得肆意疯魔,我我惊骇得发现,又一尊荀清月现身,融入本相。我惊骇地难以置信,无上天劫体,竟然就是把自己献祭出去,更可怕的是,一尊又一尊荀清月破界而出,不断融入帝后本相,供邢破天肆意汲取。
我放弃了挣扎,静静等待命运裁决,原来邢破天的时间循环劫,就是每一世都会让荀清月重生,每一世重生的荀清月都是新的祭品。
每吸收一尊荀清月的神体,他就变得更加真实。
我几乎可以确信,渡劫之后,他会从一段代码,成为真实的存在,变成现实世界的神。
我在等杜枭那个变数,在时间循环的某一世,我会发现邢破天降临在刘曜角色里,那就是杜枭出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