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郭府门前时,宵禁令的更子声敲响。
还好,时间刚合适。
我忽然想到自己此刻还是神级Npc角色,犹豫着停下脚步。
我凝神动念,月神的主体渐渐隐去。我自己的本体,荀清月,重新掌控了主动权。
没法子,今晚要面的郭孝,我不想让月神蒙羞。
“宝丫……郭朔宁!”林医官满院子叫。
“什么郭朔宁!谁呀?”我正巧进门。
“宝丫,大人新起的名儿。”林医官四处踅摸。
“刚出月的月娃子,能叫出来?丢哪啦?”我顿时紧张起来。
“什么叫丢!”林医官撩着裙摆,四处划拉,“你领回家个活祖宗,一个不注意就能爬老远!”
我哭笑不得,可不是老祖宗么!可刚出月就能爬,我咋就不信呢?
郭孝鸡飞狗跳地从厨房出来,“找到了,找到了!”
他怀里抱着宝丫,冻得吸溜溜,浑身是灰。
林医官,“哎呦我的祖宗诶!”接过来搂进软和的雪白里,暖着。
我凑近一看,宝丫老祖宗,咧嘴傻乐。
云宝儿,浑身柴禾灰。
郭孝满脸黑线,“得亏是老大,从塘灰里够出来的。”
祖奶奶,您别吓唬人好不!
我一把抱起云宝儿,“这是个能顶事的。”照着黑脸蛋子亲了一口。
林医官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对这颗蛋宠溺地不像话。
“我宝儿!”她抱着宝丫撒癔症,但凡她心疼的,都统称“我宝儿。”我也是她的“我宝儿。”
不一会儿,浴盆里冒起蒸汽,一大一小两个活祖宗纷纷被丢进去,小的呲哇乱叫,大的踢腾水花。
家里多出个闺女,郭孝很懵圈。可他喜欢孩子,起个名儿叫郭朔宁。
不一会儿,云宝儿又在院子撒欢。
这小家伙胳膊腿儿力气贼大,刚才遇到不爱吃的,一巴掌把碗拍成渣。
郭孝端着碗,满院子追着喂。
我看在眼里,心像被握在手心揉捏,软了,化了。我懵懂间有些冲动,今晚伺候他,遂他心意。
等消停下来,郭孝在床榻上哼哼。
我嗔怪道,“哟,大人这就累着了?”我拆开发髻,长发披散,撩他痒痒。
郭孝打个喷嚏。
“宝贝,给本官亲亲。”他昏了头,不管不顾的。他总这样,我稍微对他主动点,他就上赶子发疯。
不要脸,大我二十多岁,还叫宝贝?
不知道被折腾多久,我终于沉沉睡去。
朦胧间,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可说好的,要遂他心意来着。我伸出臂膀,搂住他脖颈,火热。整个人在水中沉浮不定,转眼又在云层里起起落落。吻了很久,忽然反应过来他竟然没半根胡须。我惊骇地睁开眼,一切骤然一空。
郭孝睡得死沉,发出微微鼾声。
是梦!
孔汾,你混蛋!眼泪瞬间淌湿脸颊。
……
“看看。”郭孝递给我一封竹简。
太师孔舒,本月生辰。太保王承,本月嫁女。大司农刘歆,老母过寿。后面还有几个,都是我没听过的名字,都是本月有大礼仪的朝廷重臣。
“清月,你可是大福星。”他走近我,轻轻摸向腕子。
他在说那些舞姬,简直像是为他度身定做。
我仰头看他,这个玩家,除了老点瘦点,又坏了点,其实也没啥。至少,他这个大金主当得蛮合格。
“刺史府,该姓郭了。”他低头看着我,自得。
我咬着下唇,“当初大人爬上清月的行军榻时,还只是行军司马。”我被他逼得后仰,想要退步,却被他拦腰环住。
“清月何曾指望过,大人能封侯拜相,位列三公?”
我看着郭孝那张脸,想起在巫婆婆的圣女殿,我亲身经历过两段人生,两次都是郭孝把我送进未央宫,成了他操纵权势的筹码。
王棱,是荀清月命运线的终点,她终将会在王棱的怀抱里坠下渐台,死无全尸。
而我,已不再是那个Npc角色里的荀清月。
我就是我。
离开家,不想去营里。
去南城小院换了胡服。直接去云裳舞坊。
舞坊很安静,因为宵禁令的关系,昨夜早早就收场了。
红绡打着哈欠。“这么早?”
“嗯,来看姐夫的!”
红绡气笑了,“叫这么亲,想干嘛?”
我挽上红绡臂膀,“红绡姐,清月就想知道,他活着的理由!”
红绡愣住。
我躺在密室睡回笼觉,全身酸痛。
中午时分,红绡进来。
“清月,他来了,把口围子系紧些。”红绡收起玩笑,四处拾掇杂乱。
“嗯哼,姐姐怕小姨子勾搭姐夫?”我调笑她。
“瞎说,他可是姐养的鱼,养好多年呢。”红绡边帮我整理胡服的边角,边磨叨着,“如今既已养熟,该吃了。”
我瞬间懂了红绡,那个男人活着的理由或许很多,但死的理由却只有一个。
早晨没什么客人,舞坊里散坐着几桌食客。
红绡低声,“清月,当自己是侍女就好。”
“嗯!”
红绡知道我正练手,正巧带带我。
我跟着她拐弯抹角向角落走去。角落里一张案几,三位客人。
两男一女。
我竟然都认识!
张掖都尉府叛将,原司马辛珏!还有两个冤家,乌孙国王子大夕立,和我的便宜妹妹,雕月公主。
这都能碰一块?
“哟,司马大人,您可算来了!”红绡风情万种,瞬间像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