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羌人部落,羌地震动,无数羌民拖家带口,赶着牛羊,把绿洲挤的如同大祭日。
雕力哥,雕月公主和酸果儿,远远就迎过来。
“阿树!”我怂恿着,“愣着干嘛,骑上你的白马,像个爷们儿把果儿抢回来!”
阿树白马银甲,一夹马腹,顿时窜出。
他白马疾驰,酸果儿也跑得飞快。
两人在几步外各自停下。
“没出息!”我没眼再看,把自己揉在林医官怀里,“姐,咱家大人为何想要什么都豁得出去?”
林医官边嗑瓜子,边评价“就是,面皮薄,且等着吃亏吧。”
四周鼓声雷雷,羌笛缭绕。数十羌女们唱着牧羊曲围住马车。
该我出去了。
我穿着隆重的官袍,把发髻弄成望仙髻,代替了进贤冠。这样既表明使节身份,又不失回娘家的气氛。
走下马车,雕力哥警惕地看了眼我的腰,见整个刀被捆得结实,哈哈大笑,“嗯!妹妹懂事。”
雕月公主先行完汉礼,这才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张口就在我耳朵边编排雕力,我笑得媚眼如丝,“关妹妹什么事,瞎操心!”
阿树和酸果儿早没了影子。
隆重的鼓声和歌舞继续。
我向雕力哥介绍,“这位是孔汾先生。”
孔汾坐在四轮车上,手里摇着折扇,满脸春风得意。等被军卒推到近前,他腾身站起,向雕力哥拱手致意。
孔呆子,给他这架车时,他扇子山响。顿时眼里都没人了,就剩下车。
我告诉雕力哥,先生是专门过来履行先前承诺的。
我哥大喜,伸手一巴掌拍在孔汾肩膀上,嘴里的“好极了”还没说完。孔汾一个趔趄,几乎栽倒。
我大嗔,“哥,人家是读书人!”我跳起来忙去搀孔汾,“大汉朝就这一个,小心弄死了没处找。”
孔汾仪态狼狈,“无妨,无妨,王子殿下兴之所致……岂不闻……”
“哥哥若是见着先生大冷的天扇风,别当失心疯就好。”
我打断他,不阴不阳,补了一句。
雕力哥嘴角咧到耳根子。
孔汾……
走进大帐,见到老爹,老爹头发全黑了。
像是年轻了十多岁。
大帐外喧闹成海洋,帐内,亲贵们位列老爹两侧,静候老爹开口。
老爹第一句话是,“我的乖女儿,礼单拿来。”
我瞥向孔汾,孔汾嘴角微弯。
“爹,没得!”
我撒娇地扭着腰,“您孙子女儿可带来了,不想抱就算了。”
老爹笑成弥勒佛,嚷嚷着抱过来。
他从林医官手里接过云宝儿,云宝儿在他怀里活像一只鸡蛋。
孔汾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双手呈上礼单。那礼单用金丝锁边,红绸系带。看着比外面二百架马车还隆重。
老爹任由宝儿揪着他的胡子,上下细看礼单,十目一行。“乖女儿就是疼爹!”他笑得合不拢嘴,仿佛老狐狸的算计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
见老爹满意,我这才取出一张黄麻纸,“爹不像话,你可是大酋长!”见老爹眼睛一亮,伸手来接,又补充道:“这可是女儿自己的孝敬,与您女婿和大汉朝廷没半点关系。”
良久,羌王大酋长捋着卷须,放下礼单。
“去吧,圣女婆婆在等你。”他心满意足地说道。接着,他那颗大脑袋顶着怀里的大鸡蛋,笑出猪哼的声音。
圣女婆婆就是那个百年老巫婆,等我?
“嗯。”
孔汾替代了我的位置,继续和一帐的羌族贵人们谈两族间的生意经。雕月拉着我一路小跑,向祭天台方向跑去。
我以为要上祭天台,却不是,穿过祭天台,是一处胡杨林。进了胡杨林还走好一会儿,才走到一处用石头搭建的屋子。屋子不高,不知道历经多少岁月,石头上满是锈痕残迹。
雕月松开我的手,“姐姐自己进去。”
“嗯。”我弯腰低头,抬脚迈入。
屋子里黢黑。
好一会儿,视线渐渐适应,眼前一条石板路,似乎通向很深处。
明明一落小石屋,真怪。
里面并不矮,完全能直起身子。
赵五的刀静如湖水。
我挪着脚向黑暗深处迈步。
走了很远,才看见一圈油灯,油灯中间盘腿坐着……我不知该如何形容?
一个女神……
我只能这么说,她披散的青丝在空中悬浮,盘膝而坐。身下却空无一物。月白色衣裙在空中无风自动。她紧闭双眼,身材的完美曲线被白色绢丝晕出朦胧。
完全不符合力学逻辑的画面。
“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主体了?”女神破锣嗓音道。
这声音是那个百岁巫婆婆的,这一次,她说着汉话,而不是羌语。
“圣女婆婆好!”这样的老古董最讨厌别人装,即便我穿着官服,还是依照晚辈礼数,深深一福。
“嗯。”巫婆婆睁开眼。
“知道自己的命运线么?”
“不知!”我摇头。
我瞬间脑子绷紧。这巫婆婆不是玩家,就是某个级别的系统。这也太突然了,完全不给人心理准备。
“想知道么?”
“想。”
“你看到几盏灯?”
“很多……”
“想要哪一盏?”
“都不要,那不属于我。”
“送你一盏呢?”
“那要看,我是否交易得起。”
“想赌一把么?”
我怔住。这问题我没答案。
“想赌一把么?”
我猜想,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博弈的一部分。
“赌!”
“送你一盏呢?”
“我选这一盏!”我稍微偏过身子,指着她身后被挡住视线的那盏灯。
眼前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