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羽田机场时,陈默的耳垂突然渗出一滴血。
愈合的针眼处传来细微刺痛,像有嫩芽顶破皮肤。他伸手触碰,指尖沾到的不是血珠,而是散发着薰衣草香气的靛蓝色液体。
行李转盘上,一个贴着【心之壁2.0特典】标签的行李箱自动滑到面前。海关x光机显示箱内装着八音盒,但开箱后只有一捧北海道黑土,中心凹陷处正好是耳钉的形状。
【\"陈先生?\"】
穿机场制服的女子递来失物招领单,胸牌姓名栏印着【β-11】。她递笔时袖口上缩,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编号099-w。
陈默的视网膜突然投影出全息路线图,终点闪烁在秋叶原一栋废弃大楼。
大楼电梯的楼层按钮全部生锈,唯独13楼键泛着金属光泽。
当电梯门开启时,陈默仿佛走进巨型八音盒内部——齿轮咬合声演奏着变调的《天空之城》,墙壁布满发条旋钮,地板是黑胶唱片的纹路。
中央控制台上,七枚血色玻璃珠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颗珠子里都封存着记忆片段:
父亲调试培养舱时哼歌的侧脸
雨晴第一次手术前偷偷涂指甲油
陈默自己吞服安眠药时口袋里的地铁票
控制台突然下沉,升起老式电影放映机。胶片自动运转,播放的画面让陈默瞳孔骤缩——
328个培养舱组成的环形空间里,每个舱体都漂浮着不同年龄的\"陈默\",而中央控制台前坐着穿病号服的雨晴,她正在往系统核心插入薰衣草茎秆。
【\"系统需要新的养分。\"】放映机里传出雨晴的声音,【\"哥哥们的记忆,是最好的土壤。\"】
耳垂的嫩芽突然生长,绽开一朵微型彩虹花。
秋叶原的夜空飘起薰衣草味的人工雪。
陈默站在扭蛋店旧址前,这里已改建成【记忆农场体验中心】。橱窗里,新版血色扭蛋机长出了植物根系,投币口不断渗出露珠。
穿女仆装的工作人员递来宣传册:【\"现在体验可获赠限定耳钉哦!\"】她耳垂上的银色钉子,和陈默曾经的款式一模一样。
宣传册内页的照片里,北海道花田中央矗立着放大版八音盒,病号服雨晴站在旁边微笑。当陈默触碰照片时,纸面突然渗出靛蓝色液体,组成新提示:
「管理员权限激活」
「请前往13楼确认最终协议」
身后传来清脆的硬币落地声。陈默回头,看见刻着【New Game】的游戏代币正在地上旋转,最终立住不倒。
重返13楼时,八音盒内部变成了实验室格局。
父亲的白大褂挂在角落,口袋里露出半张烧焦的机票——目的地是北海道,日期是三年前雨晴死亡当天。控制台显示器亮起血红文字:
? 格式化所有副本(世界线重置)
? 继承当前系统(成为第329任管理员)
陈默伸手触碰选项时,整个空间突然播放立体投影:
328个培养舱同时开启,\"陈默们\"集体睁开眼睛。他们穿过投影走向中央,每个\"陈默\"都从心口取出一枚记忆碎片,拼成完整的八音盒旋律。
病号服雨晴接过这些碎片,将它们埋入薰衣草田。黑土地里瞬间长出328朵彩虹花,组成巨大方程式:
记忆 = Σ(痛苦x希望)2
耳垂的彩虹花突然凋谢,结出一颗银色种子。
羽田机场的失物招领处,β-11正在整理货架。
陈默将银色种子递给她,机械人偶的瞳孔闪过数据流:【\"确认接收第329号记忆锚点。\"】她打开保险柜,取出发条生锈的八音盒。
当陈默给八音盒上弦时,播放的旋律让整个机场瞬间静止——旅客们定格在迈步的瞬间,电子屏广告停帧在【心之壁】的\"壁\"字。
只有β-11不受影响,她拆开自己的机械臂,露出里面的微型培养舱:【\"按照协议,这是最后的礼物。\"】
舱体内漂浮着雨晴七岁时的记忆碎片:小女孩在实验室角落偷玩父亲的听诊器,哼着走调的儿歌。
公寓的阳台上,陈默种下银色种子。
薰衣草盆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茎秆上浮现出《命运石之门》的世界线编号。当第一朵花绽放时,花蕊里传出雨晴的声音:
【\"这次要好好当普通人啊,哥哥。\"】
手机响起提示音,《心之壁2.0》的推送广告自动展开:
【\"全新'记忆培育'系统上线!\"】
【\"种植专属回忆,收获七色人生!\"】
配图是北海道花田里微笑的雨晴,她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父亲,而更远处的薰衣草丛中,隐约可见黑衣琉克的侧影。
陈默给八音盒上了最后一次发条。这次播放的不再是《天空之城》,而是父亲从未完成的那首实验曲——旋律里夹杂着雨晴的笑声,和陈默自己说\"早安\"的录音。
晨光中的秋叶原十字路口,新版扭蛋机前排起长队。
陈默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玩家们投入代币,扭出封存着彩虹的玻璃珠。当有人打开珠子时,里面会飘出薰衣草香气的雾气,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你彩虹。
穿女仆装的促销员走过来,这次她的胸牌写着真实姓名:【\"试玩吗?可以种下今天的记忆哦。\"】
陈默摇摇头,耳垂上新生的小彩虹花轻轻摇曳。
远处广告屏切换画面,病号服雨晴对着镜头举起七色花束:【\"记忆农场1号丰收祭,欢迎来摘取幸福的果实。\"】
风吹过街头,带着黑土与八音盒的气息。陈默转身离开时,口袋里的银色种子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类似发条转动的咔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