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未散,午后的阳光透过峡谷间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药山深处,一场埋伏正悄然收紧。
李春静静站在山坡高处,双手握紧那面暗红色的小旗,沉默地注视着谷底逐渐逼近的黑风寨队伍。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唯有眸中闪烁着隐秘而锐利的光芒。
王毅站在他身后,俯视着山道下黑山老鬼的身影,语气低沉:“李春,埋下的黑火药真能炸断整片峡谷?”
李春缓缓点头,声音平淡:“药山地势险峻,火药炸开山体,只需片刻,便足以让他们无处可逃。”
王毅微微皱眉,沉声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段。”
李春闻言,嘴角微微牵动,带着一丝隐晦的苦笑:“曾在火器营待过几年,后来战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王毅目光一凝,未再多言,双手负在身后,继续观察着谷底的动静。
前一日,在药山军议帐内。
萧然站在军地图前,眉头微蹙,思索着如何一击歼灭黑风寨的主力。
帐内众人围坐,气氛凝重。
“黑风寨人多势众,我们正面硬拼胜算不大,必须设下埋伏。”萧然缓缓开口,指尖在峡谷一带滑动。
刀疤洛拍着桌子,皱眉道:“谷地确实适合设伏,可就算挡住他们,也未必能全歼,黑山老鬼狡猾得很。”
众人纷纷点头,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始终沉默不语的李春忽然出声:“为何不用黑火药?”
帐内顷刻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春。
萧然眼神微动,缓缓问道:“火药?”
李春点头,目光平静地解释:“药山矿道内,堆放着不少黑火药,只需适当的调配比例,便可引爆山体。”
刀疤洛眼睛一亮,讶异地问:“药山还有火药?为何没人知晓?”
李春神色如常,淡淡道:“那批火药原是前朝修筑矿洞时遗留下的,矿道废弃后无人再提。但我曾在巡查时发现,便悄悄封存了下来。”
萧然目光一凝,心中泛起波澜。
他身为穿越者,自然明白火药的威力,却未料到这个世界竟已有黑火药的存在。
“火药能炸断山道?”萧然沉声问道。
李春走到地图前,指着峡谷中央位置,沉稳地说道:“此处两侧山壁陡峭,若火药埋于山体裂缝,再以巨石掩盖,等黑风寨深入峡谷时引爆,山石塌陷,可将匪军尽数埋葬。”
萧然眼中闪烁着精光,沉思片刻后,果断点头:“立即着手准备。”
峡谷之中
箭雨如疾风骤雨般从两侧山坡倾泻而下,黑风寨的匪徒乱作一团,纷纷抱头鼠窜,急于寻找掩体。
黑山老鬼紧握缰绳,怒吼着指挥:“别停下!冲进峡谷深处,往前跑!”
黑风寨的队伍如潮水般向前狂奔,试图避开箭雨覆盖的区域。
然而,山道狭窄,巨石嶙峋,前方雾气弥漫,仿佛一张张看不见的网正在缓缓收拢。
黑山老鬼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尽管他警觉到前方可能有埋伏,但箭雨逼迫之下,已经别无选择。
李春站在山巅之上,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匪徒队伍逐渐深入峡谷腹地。手中的小旗微微扬起,指尖因为紧握而微微泛白。
萧然走到他身旁,语气平缓:“再等等,让他们再往前一些。”
李春的目光微微一颤,眼中浮现一丝复杂之色,指尖摩挲着旗杆,沉声道:“再靠近五十步,就能到达埋火药的位置。”
萧然负手而立,凝望着谷底混乱的人群,声音低沉:“黑山老鬼不是蠢人,一旦察觉异样,必定率众反扑。”
李春低声回应:“正因为如此,他才得死得更快。”
山谷内的黑风寨队伍急速推进,不知不觉间已踏入火药埋伏区域。
李春目光微冷,手中旗帜缓缓抬起,紧盯着黑山老鬼的身影。
就在他准备挥下旗帜的刹那,黑山老鬼勒住战马,厉声喝止队伍:“停下!不能再往前走了!”
匪徒们脚步迟疑,四散的队伍缓缓停下,黑山老鬼冷冷地环顾四周,察觉到四周死寂得异常。
他抬头仰望山顶,正对上李春锐利如刀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黑山老鬼瞳孔骤缩,怒吼:“撤退!往回跑!”
然而,已经迟了。
李春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手中的小旗猛然挥下。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自峡谷深处炸裂开来,紧接着,山体剧烈震颤,无数滚石从两侧倾泻而下。
“快撤!快撤!”黑山老鬼怒吼着拉转马头,试图带人突围,但刚冲到谷口,第二轮爆炸陡然响起!
“轰隆——!”
山体彻底崩塌,巨石如潮水般滚落,直接封住了峡谷出口。
黑山老鬼翻身下马,浑身浴血,挥刀劈开一块砸向他的巨石,猛然仰天怒吼,眼中布满血丝,脸上满是绝望与疯狂。
“杀啊——!”
匪徒们在他的怒吼下奋力拼杀,试图冲出崩塌的石阵。
然而,轰鸣声接连不断,生存的希望逐渐被埋葬在塌陷的山体之下。
山巅之上,萧然负手而立,静静地注视着谷底绝望挣扎的黑山老鬼,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随着最后一面旗帜的缓缓落下,最后的山体轰然崩裂,将黑山老鬼和余下的匪徒彻底埋入尘土之中。
尘埃落定,整个峡谷陷入死寂,唯有滚落的碎石发出沉闷的回响。
黑风寨三百匪徒,尽数葬身此地。
硝烟散尽,胜负已分。
王毅望着谷底的惨状,轻叹道:“三百匪徒,一夕覆灭,黑山老鬼终究栽在了自己的贪婪上。”
萧然目光沉静,俯瞰着硝烟弥漫的峡谷,缓缓道:“人心的贪婪,才是最锋利的刀。”
李春默默收起手中的旗帜,低声问道:“接下来如何?”
萧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微微侧头,望向远方的后山,眼神深沉:“远在后山的杨林,应该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抬眸凝视着辽军潜伏的方向,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这边的戏已落幕,但杨林那边,才刚刚开场。”
风起谷鸣,硝烟尚未散尽,远方的辽军营地,杀机悄然凝聚,仿佛下一场风暴正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