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穿透峡谷薄雾,斑驳地洒在山道上,沿着蜿蜒曲折的土路,黑风寨的三百余人缓缓深入药山北部峡谷。
黑山老鬼骑在一匹枣红战马上,微微眯眼,仿佛一只俯瞰猎物的老鹰,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陡峭的山壁。
峡谷深邃,地势险峻,是典型的伏击之地,这让黑山老鬼不由得更加戒备。
“老大,这地方太安静了,跟平时不一样。”李三靠近,低声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安。
黑山老鬼冷哼,嗓音中带着几分不屑:“怕什么?埋伏又能如何,咱们三百多人,这点小打小闹翻不出什么浪。”
尽管嘴上如此说,他心中却泛起隐隐的不安。
忽然,探子策马疾驰而来,单膝跪地抱拳:“老大,前方一个时辰路程发现车辙,应该是萧景玄的车队。”
黑山老鬼冷笑一声,瞥了眼山道尽头:“逃得倒快。”
李三也随声附和:“他们护送的士兵不多,看样子是真打算跑路了。”
黑山老鬼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手掌始终未离开刀柄,眼中警惕之色更浓:“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收敛点,不许离队半步。”
他心里很清楚,即便是真的逃亡,萧景玄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药山。
队伍继续前行,进入峡谷深处后,四周的鸟鸣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压抑。
黑山老鬼突然勒住马缰,眉头紧蹙,望着不远处拐角处散落的辎重和弃置的牛车。
粮袋破裂,布匹散落满地,仿佛是匆忙间丢下的。
匪徒中传出一阵兴奋的窃窃私语。
“老大,前面有辎重!”
“不少粮食,怕是逃亡时丢下的!”
眼见大批辎重,部分匪徒眼中露出贪婪之色,纷纷按捺不住,想要上前搜刮。
“都给老子停下!”黑山老鬼厉喝,声音冷厉如刀,硬生生将躁动的队伍压了下来。
他盯着前方的辎重,眯眼思索,手指缓缓敲击着马鞍,声音低沉:“这地方太过蹊跷,怕是诱饵。谁敢乱动,别怪老子不客气。”
然而,贪婪是匪徒的本性。
尽管黑山老鬼出声震慑,但仍有十几名匪徒眼中闪烁着贪婪,不顾命令,径直冲向牛车,迫不及待地翻找起来。
“老大,这都是些粮食和布匹,没什么危险啊!”有人高声喊道,手中拎着一包散开的面粉。
黑山老鬼脸色阴沉,盯着那些失去控制的部下,手掌渐渐握紧刀柄,眼中寒光闪烁不定。
他并未立刻喝止,而是悄然抬手,示意身边两名心腹悄然后撤,隐入周围的树影之中,低声命令:“让三十人埋伏在后方山道,随时准备接应。”
“一群蠢货。”黑山老鬼低声咒骂,目光如刀般扫过逐渐涌向辎重的匪徒。
但即便如此,他并未贸然跟随,反而缓缓勒住缰绳,始终留在队伍后方,冷眼旁观。
山谷的暗处
萧然立于峡谷侧面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黑风寨的队伍。
他目光深沉,缓缓开口:“黑山老鬼狡猾得很,盯着手下胡来,自己却稳坐钓鱼台。”
王毅皱眉:“若他再这样拖下去,我们的机会便小了。”
萧然淡然一笑,视线转向王毅,轻声道:“贪婪和戒备并不冲突,但只要黑山老鬼的人迈进峡谷,剩下的就交给周全的弓箭手小队。”
周全默默颔首,站在萧然身后,目光锐利,缓缓抬手,示意弓箭手们拉开弓弦,箭头微微颤动,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萧然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逐渐失控的场面,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无论贪婪还是谨慎,只要走进这片峡谷后,他便再无退路。”
峡谷之中
正在翻找辎重的黑风寨匪徒中,有人忽然惊呼:“老大!金子!这里有金子!”
话音未落,整个队伍顿时沸腾,匪徒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涌向牛车,仿佛闻到了血的野兽。
黑山老鬼脸色骤然大变,怒吼:“都给老子住手!谁敢再动一步,我砍了他的腿!”
然而,贪婪让匪徒们充耳不闻,甚至有几人露出不屑的笑意,脚步反而加快。
就在此刻,一支冷箭破空而至,箭矢穿透山壁缝隙,悄无声息地射入一名正在翻找牛车的匪徒胸膛。
“噗!”鲜血喷溅,匪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黑山老鬼目光一凛,猛然抬手:“列防!”
部分匪徒虽心生退意,却在老鬼的威压下缓缓后退,与此同时,一些匪徒依旧贪念难消,硬着头皮继续扑向牛车。
黑山老鬼冷冷注视着,缓缓勒紧缰绳,低声对身旁心腹道:“让兄弟们盯紧四周,埋伏若显,就地反击,不许追击。”
话音刚落,山坡之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名弓箭手故意暴露身形,在山林间快速移动。
黑山老鬼眸光一沉,眼中寒意浮现:“哼,想故弄玄虚?”
他手臂一挥,身后两百匪徒迅速列阵,拉开弓弦,直指山坡上的弓箭手方向。
然而,就在黑山老鬼命令分散包围时,山林中骤然响起低沉的轰鸣声,伴随着滚石从高处呼啸而下,直奔匪徒阵型而去。
“快闪开!”一名心腹惊叫,匪徒们纷纷四散,数名来不及避让的匪徒被巨石碾压,惨叫声此起彼伏。
匪徒们慌乱之际,萧然的伏兵并未立即展开箭雨,而是静静地潜伏着。
黑山老鬼虽然惊怒,却未乱了阵脚,迅速挥手道:“稳住!围住山口,别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去。”
他已然明白,萧然的目标并非歼灭他们,而是想逼他们深入峡谷。
“他想把我们困在谷底……”黑山老鬼咬牙切齿,目光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然而,就在此刻,山林间再度响起清亮的口哨声。
无数弓箭手如影浮现,弓弦齐响,箭矢倾泻而下,逼得匪徒只能向峡谷深处奔逃。
“撤什么撤,继续往前冲!”黑山老鬼怒斥,尽管明知前方危机四伏,却也别无选择。
亲信低声道:“老大,峡谷再往里便是断口,退路将被封死……”
黑山老鬼冷冷瞥了一眼峡谷深处,沉声道:“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进去。他萧景玄敢伏击,难道我们就不敢反杀?”
弓箭手的攻势稍缓,黑山老鬼抬头望向山坡之上的萧然。
萧然并未亲自执弓,而是负手立于高处,身旁站着的李春手中紧握着一面暗红色的小旗,随风微微飘动。
黑山老鬼目光一凝,声音如冰:“他手中的那面旗……”
萧然低下头,嘴角微扬,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谷底:“你的人再多,也挡不住李春挥旗的一瞬。”
黑山老鬼双目微缩,心头隐隐作痛,尽管四周弓箭未停,他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李春那面旗上。
不知为何,那面旗让他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一旦落下,便会有更大的杀机降临。
黑山老鬼紧握刀柄,强行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目光死死盯着山坡上的李春。
李春依旧沉默不语,手中小旗随着山风微微飘动,仿佛一切都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峡谷中的匪徒还在拼命逃窜,每个人心中都有不祥的预感,却已无路可退。
黑山老鬼抬头,恨声道:“萧景玄,就算你的人再狡猾,也未必能赢。”
萧然微微一笑:“胜负不是由人多决定的。”
“而是旗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