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阪。
夜色如墨,皎白的月光自天际倾泻而下,将一座幽静的二层小楼笼罩在朦胧的清辉中。
庭院里,五颜六色的花丛随风摇曳,花瓣簌簌轻颤,仿佛在低声絮语,夜风掠过,带起一阵暗香,与木制走廊上淡淡的桐油气息交织在一起。
“所以……你是想去找你的队友,对吗?”
鹿野院平藏倚坐在廊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木质地板,声音懒散的开口。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曹渊身上,而是望着庭院里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的花影,仿佛那里藏着更值得深思的谜题。
在将曹渊带到这座宅邸后,两人已经互相交换了彼此的情况,曹渊终于确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也知晓了鹿野院平藏的身份——以及他背后那错综复杂的势力。
而鹿野院平藏同样理解了曹渊的处境,明白他为何如此焦躁不安。
“没错。”曹渊仰头灌下一口酒,喉结滚动,烈酒灼烧着胸腔,却驱不散他眉间的阴郁,“你真的没有联系大夏的办法?”
“除非离开‘人圈’,否则在这里,任何手段都无法触及外界。”
鹿野院平藏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该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曹渊的指节攥得发白,眼中闪过一丝焦灼,此时林七夜他们还生死未卜,时间每流逝一秒,他们存活的希望便渺茫一分。
“别急。”鹿野院平藏忽然笑了,指尖一顿,抬眸看向他,“先听我分析一下。”
“首先,按你所说,袭击你们的人……戴着‘王面’的面具?”
曹渊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的确戴着王面的面具,但……那是个老人,身形佝偻,暮气沉沉,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可你之前也说过,他正处于‘化道’的状态,对吧?”平藏打了个响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一个本该被法则侵蚀的人,却能游刃有余地对你们出手,你不觉得奇怪吗?”
曹渊瞳孔微缩。
先前遭遇袭击时,他只顾着应对危机,脱困后,他又担心其余人的下落与处境,直到如今回忆起来,才发现其中处处透着古怪。
“所以……他规避了‘化道’的影响?”曹渊低声喃喃,脑海中闪过当时的画面——血雾弥散,却又在瞬息间重新凝聚,回归那具苍老的身躯,“是……时间倒流!”
他猛地抬头,眼中浮现震惊之色。
戴着王面的面具,又掌控着时间禁墟,那除了王面本人,还能是谁?
“可这说不通!”曹渊的声音低沉而紧绷,“他怎么会衰老至此?又怎么可能踏入神境?而且……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
“或许,他的目标并非取你们性命。”鹿野院平藏轻轻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否则,你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
“你是说……”
“如果他已成神,那么他很可能不是现在的王面——”鹿野院平藏顿了顿,唇角微扬,“而是来自未来的他。”
“什么?!”
“而他选择对你们出手,必然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也正因如此,你才能安然无恙。”
曹渊僵在原地,思绪翻涌。
“……那我的队友呢?为什么只有我被传送到这里?”
“别急。”鹿野院平藏轻笑一声,目光悠远,“既然他来自未来,又是时间之神……或许,他将你的同伴们送到了不同的时间节点,他们可能会在……更晚的时候出现。”
“想想看,一个来自未来的时间之神,不惜逆转时空也要对你们出手......”鹿野院平藏的绿眸在月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像两簇跳动的鬼火,“那只能说明,在未来某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上,你们的存在或许会改变某些重要的事——重要到连神明都要亲自干预。”
夜风骤冽,庭院里的花枝剧烈摇晃,发出簌簌的哀鸣。
一片樱花被风卷起,轻轻落在曹渊的刀鞘上,粉白的花瓣在冷铁上颤抖,让他突然想起迷雾中那个身影,王面挥刀时,面具下那双苍老的眼睛,悲怆得像是承载了千年的悔恨。
“所以...我们是被'修正'了?”
曹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鹿野院平藏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短棍在指尖灵巧地转了个圈,木质的棍身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残影。
“好消息是,既然特意把你们分开传送,说明你们每个人都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他忽然压低声音,棍尖轻轻点在曹渊胸口,“成为撬动命运的支点。”
带着清酒气息的呼吸突然逼近,曹渊甚至能闻到对方衣领上淡淡的檀香,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听见鹿野院平藏带着笑意的低语。
“也包括此刻正在人圈中的你。”
曹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月光如水,他胸前的神之眼突然泛起微光,火元素的纹路如同苏醒的岩浆,在玻璃般的表面下流淌、翻涌,掌心传来的温度滚烫得几乎灼人,仿佛在呼应着他胸腔里逐渐加速的心跳。
“那我该怎么做?”
曹渊凝视着掌心逐渐黯淡的神之眼,猩红的光芒在他指缝间明灭不定,最终化作几缕细小的火星消散在夜风中。
“既来之,则安之。”鹿野院平藏伸了个懒腰,和服袖口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在这人圈里好好待着,静候你的队友们现身吧。\"他转身时木屐在廊檐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像在给这句话打上句点。
走到院门处,鹿野院平藏突然驻足,回头时月光正好描摹着他半边侧脸。
“对了,明天开始教你日语。”他眨了眨右眼,“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场呢~”
待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隔壁院落的阴影中,曹渊依旧站在原地,夜露不知不觉浸湿了他的衣襟,微凉的触感让他恍然回神。
他抬头望向天际,一弯残月正被游云半掩,像是被时间磨损的刀刃。
“等吗...”
他低声自语,声音消融在渐起的夜风里。
最终,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屋内,迎来了自己在日本第一天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