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没有直接问蒋建业为什么不说实话,而是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
“那是他们没眼光,我三哥这么善良又聪明的小哥哥,他们错过可是要拍大腿惋惜的!而且谁说你没朋友了,我就是三哥最好的朋友!”
蒋建业嘴角弯了弯,看着温竹,“嗯,有好朋友,是妹妹。最好的朋友。”
温竹没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追问。因为她太了解她三哥了,问了他也不会说。
他的脑子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他会按照自己的逻辑,去推测说实话的可能后果。如果后果与他预期有出入或者不是他所乐见的,然后他就会选择闭口不言,把这件事掩盖或者选择性遗忘。
小时候就有一次,他被村里一个同龄孩子打了,明明看到伤了,他还是闭口不提被打的事。
后来找了大队长,又找了支书,去那家人当面质问。才知道,那个孩子威胁他三哥,如果他敢回去告状,他以后就趁他上学的时候,揍他妹妹,也就是温竹。
蒋建业觉得爸妈都在上工干活,兄弟三个都在学校,四岁的妹妹没人能全天看护。为了避免妹妹被人打,他选择将自己被欺负的事烂在肚子里,闭口不言。
最后去那个孩子家闹了通,对方赔礼道歉。但是三哥却执着于,那个男孩子会不会揍他妹妹。
对于自己被欺负这件事,他的反应并不强烈,似乎无所谓。也就是那时候家人才知道,蒋建业对外界的感知比常人弱很多,他更在意他自己内在的思想。
从那以后,家里人都对他多加注意,这么多年,几乎没人再欺负他。
尤其是大哥二哥两个都是有脑子又有拳头的主,想欺负三哥的人,早就被暗地里揍了,根本不会让三哥面临被欺负的情况。
但是,几年前,大哥去了读大学,车费不便宜,不能时常回家。二哥去了部队,也是几年没回来。
难道又有不长眼的来欺负他三哥这个小可怜?
温竹脑子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逝,还没抓住,又溜走了。
朋友。
他对这个词过于敏感了,难道是没人跟他做朋友?他太孤独了?
温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他三哥一直都没什么朋友,这么多年也挺好。
想不通,只能岔开话题,转移蒋建业的注意力,让他别那么神经紧绷。
“对了,三哥,你想考哪个大学?”
“北工大。”(虚构)
温竹知道三哥对于导弹和火箭研究的痴迷。这倒是不意外他的选择。
兄妹俩又东拉西扯聊了很多。蒋建业都回答的虽然简短,但是没有太大异常。
他依旧坚持自己所热爱的,学业也没什么问题。
那有问题的就是“朋友”。就是不知道能让三哥撒谎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蒋沁在一旁收拾土豆,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也敏锐地发现了小儿子的异常。她心里自觉亏欠。
最近,总觉得孩子大了,就不用管他太多。他也能自己处理好问题。
但是最近忙着摆摊,的确疏忽了对老三的关心,他正常的模样,让她差点忘了这孩子是跟其他的几个,是不一样的。
晚上母女俩商量了下,蒋沁打算第二天摆摊只做中午。
放学后,温竹按照跟妈妈商量好的,没有耽搁,赶紧回家跟妈妈汇合。然后一起去蹲守他三哥。
看看三哥最近到底怎么了。
温竹和蒋沁刚出门就碰到了钱景盛。
“是打算去接蒋建业吗?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跟着一起去。”
温竹看了他肩膀一眼,“你骨头还没长好呢,好意心领了。如果实在想帮忙,那就让钱许森跟我们一起。”
钱景盛说,“我没事。”
温竹:“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好好在家养着,别到处折腾,如果实在不放心,就让小黄同志跟我们一起走一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钱许森回答,“有空。”
然后蒋沁,温竹和小黄和钱许森四人就去到了高中附近的隐蔽位置蹲守了。
刚好四个人,一人找了一个角落蹲着 。
他们掐着时间,提前了一点来的,所以没等多久,就见高中校门口,走读的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 。
蒋建业跟在几个大个子男生的后面,往蒋沁蹲守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上。
最后几人远远地躲着观察情况。
蒋建业被带进小巷子后,几个男生把他推搡到墙角。
对着他言语侮辱。
“呦,这不是咱们学校姑娘,最喜欢向你请教问题的蒋同学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个小巷子里来了。是不是做好准备,打算给哥几个舔鞋子呀?”
蒋建业低着头,额上的碎发略长,挡住了他的目光。加上天黑,只有那几个男生手里的手电筒亮着。齐齐对准了蒋建业。
他下意识地捂住眼睛。遮挡强光。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要回家了。”
为首的那个,一脸不屑,“回家?回什么家?老子的问题你回答了吗?就想走?”
说着一把揪起蒋建业的衣领,“说对不起,说了,我就让你走。”
蒋建业没有丝毫犹豫,立马道歉,“对不起。”
对于他来说,谁对谁错不重要。道歉而已。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
但是他该回家了。
昨天答应了妹妹的,上完自习就立马回家。他不想食言。
谁知对不起,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小弟一脚踢在膝盖窝,他膝盖猛地受力,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单膝往前跪倒下去。
躲在暗处的人看着的母女俩心疼的不行。
几人默契地冲出去。
“公安!”钱许森大喊一声,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几个大男生被吓了一跳,想赶紧趁黑溜了吧。
蒋建业被头发遮挡住的眼睛,里面哪里有半分惊恐,只是略有些可惜。
钱许森来了,那妹妹,是不是也在?他的眼神闪了闪。
把已经攥在手里的东西,又放回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