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军用卡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
第一个车厢内,氛围格外压抑。
吴长林眼眶通红帮随队杨军医按着青年血流如注的肩头,“对不起,营长,我没做好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们都成功接到人撤退了,我却大意发出声响,导致你为了救我暴露,被围攻,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等你好了,我……我让你也对着我砍一刀补偿你!”
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躺着的青年肩膀被子弹击穿肩胛骨,离心脏又近,身上还有多处触目惊心的刀伤。他闭着眼眉头紧紧地锁着,满是痛苦。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眼睛没有睁开,但是嘴巴却费力吐出几个字,“老子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凶巴巴的话却说的有气无力。这让吴长林更加自责。
吴长林看着双手怎么也按不住的鲜血,手都在抖。
他想起去年一次任务,一个战友就是这么流血,好多好多的血,前一秒还在说话,后一秒人就没了。
“这也不怪你,要俺看,怪就怪二连那个连长顾振北。他妈的突然冒出来打乱咱们阵型。
我们原来定得撤退计划一点问题没有,都是那小子急功近利生怕这次任务少了他的功劳。营长都说了让他送人小姑娘回家后就可以在靠山镇等着汇合就行,肯定不会少了他的功劳。
嘿,这狗东西倒好,他奶奶的跟装了定位似的,那么一大片模糊区域,还给那小子找到了,非得突然加入进来。你也是为了掩护大家才做出的反应。怪你啥?依俺看,你也别自责,到时候咱找个时间套那狗日的麻袋。”
一连连长在旁边边安慰,边骂骂咧咧。
杨军医白了他一眼,“老刘,你少说点,影响病人了。”
老刘立马歇了声,“俺这不是学的那个啥战略性聊天,转移注意力嘛。还是你们卫生队教的呢。”
跟这个说不通,杨军医不理他,转而对一直手抖的吴长林说。
“吴长林,你小子好好按着,再手抖两下,你们钱营长血都要流干了。”
杨军医边治疗止血,边在心里暗暗叹气。他又何尝不惋惜。
钱营长这么好的苗子,才22岁就当上营长,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受伤的位置偏偏在肩膀的发力点上。命他倒是能救回来,只不过以他们军区医院现有的医疗设备和技术很难不让他留下后遗症。
他见过了太多因伤退役的。这么多次依旧惋惜。
军医现在只能先做紧急处理,然后到军区医院再进一步治疗。
想到还有一段距离,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到靠山镇先停一下到镇上医院补给一些药品。
这些医疗的东西杨军医亲自去弄,以免他们弄错。
在等待补给准备期间,他听见一个老医生对一个患者说,“你父亲这个是中风偏瘫,不是我们不给治好,而是我们这小地方没条件也没那个水平治。不过,我倒是见过一个年轻的小中医救过一个刚中风的病人,扎完针人立马活蹦乱跳的。不过你这个已经偏瘫了,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治好。”
患者家属就打听是哪里,贵不贵,一听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还那么远,就打算放弃了。
不过他们的对话倒是引起了杨军医的注意。
中风能治好?他们军区医院最多也就是能保证中风患者靠药物维持现状不再恶化,从来没有中风还能逆转的情况。
如果那个中医真的有那么厉害的话,那医术已经很厉害了,不知道钱营长这样的能不能治。
他拦住了那个老医生,向他打听,“您好,我是xx军区医院的杨思贤医生,刚才听您说的那个厉害中医,我想问一下可以吗?”
杨医生最终顺利拿到了地址,他郑重地放进口袋收好。这对钱营长或许有用。
希望是自己判断失误,他用不上最好。
一行车队回到军区,钱景盛被紧急送往军区医院治疗。
医生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检查,然后面色凝重地向等在外面的领导汇报,“钱营长这次伤的不是很重,但是问题在于他的伤位置特殊,子弹伤口恰好在肩膀的发力点位置。子弹已经完全贯穿,缝合伤口对我们来说不难,难得是他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右臂不再适合举重物。”
赵团长的脸上满是愁容。
钱景盛可是他看着提拔起来的好苗子,这小子入伍早,脑子好,身手好,运气也好。16岁刚被作为特殊人才破格录用,就恰好参与了79年那次反击战,并且表现突出。直接搞了个一等功。后面几年陆陆续续获得功勋无数,成了22岁最年轻的营长。
他能分到他们团,还是他不要脸,费劲抢来的。他可是对这小子寄予厚望。而现在他竟然可能会因伤退伍,想想都可惜。
再联想到他的背景,更是愁的头都秃了。
不管是个人实力还是家庭背景,他以后的发展都会是他望尘莫及的存在。
现在他不仅损失一个好苗子,还没法跟他家里交代。
就在赵团长一筹莫展的时候,杨军医提议道,“我听说有一个很厉害的中医,但是具体我也没见过本人。是一个医院的老医生说见过她可以治疗中风,而且立竿见影,我为了求证还专门去事发地打听过,有人证明确有其事,都说是再世华佗。”
这话一出,赵团长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
“他娘的,老子就知道这小子天无绝人之路,呸,给我都弄糊涂了,我就知道这小子吉人有什么天相来着。人在哪里?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人给我找来!”
“文蔚县,临山镇,下河村。只知道这么多。”
赵团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那还等什么,赶紧得,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完好无损地送过去。”
“可是,这不符合规定吧。”
“我现在去打申请,你们先跑,不对,先走,动静小点别给露馅了。等报告下来,黄花菜都凉了。”说着人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