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说下去,但那份为人母的担忧和心疼,表露无遗。
陆沉看着父母这般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他揽住母亲的肩,语气坚定又带着承诺:“妈,爸,放心,明年春天,瑶瑶一定回来,咱们一家好好团聚。
天冷,不早了,今天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星衍昭昭也玩累了。”
在儿子和儿媳的劝慰下,张素芳和陆振华这才收拾起情绪,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回到自己家中的陈心怡,洗漱完毕躺在柔软温暖的床上。
却像是烙饼一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反复地浮现出厉长风那张冷峻却棱角分明的脸。
他微微蹙眉询问“没事吧?”时的眼神。
他沉稳有力揽住她腰肢的手臂。
他走在她身前半步,那挺拔如山、仿佛能挡住一切风雨的背影。
还有那萦绕在鼻尖、混合着皂角清冽与淡淡烟草味的独特气息……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反复播放,搅得她心绪不宁。
脸颊一阵阵发烫,心跳也失了往常的节奏。
“啊!”陈心怡猛地用被子蒙住头,在里面发出无声的呐喊。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魔怔了!
怎么会一直想那个男人?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些画面驱散出去。
“陈心怡你清醒一点!”她在心里对自己呐喊。
“厉长风他……他是有过婚姻、有过孩子的人!
他跟宋静……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呢!”
她想起以前听到的关于厉长风和宋静的种种。
想起自己曾经为那个漂亮,又看似温婉的宋静感到不值。
甚至私下里和姜晚议论厉长风。
可现在……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快?
为什么一想到他靠近时的气息和温度,就会面红耳赤?
为什么看到他耐心对待孩子、沉稳应对长辈的样子,会觉得他……
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甚至……有点吸引人?
“不能想了!睡觉!”
她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抬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默默背诵医学典籍,数羊,用尽各种方法试图入睡。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那个刚刚分别不久的身影,如同在她脑海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啊!!要疯了!”
今晚这意外的邂逅,那短暂的肢体接触,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
激荡起的涟漪,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大,更持久。
第二天,天气放晴。
冬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却依旧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陆沉和姜晚提着精心准备的年货和礼物,前往厉家探望厉首长。
敲开厉家的大门,开门的正是厉长风。
他见到两人,再看两人手中提着的东西,似是无奈:“陆兄,姜所长,你们这是……”
陆沉笑道:“我们来看看厉首长。”
厉长风接过手中东西,当即把两人往里头请。
屋内的陈设依旧简洁规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
少了寻常人家过年时那种热闹和烟火气。
厉首长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
“厉伯伯,我们来看您了。”陆沉和姜晚齐声问候。
“是陆沉和姜晚同志啊,快坐,快坐。”
厉首长放下报纸,脸上露出笑容,招呼他们坐下。
厉长风默默地给两人泡了茶。
姜晚仔细端详着厉首长,不过大半年时间,这位曾经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首长,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鬓边的白发更密了,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虽然极力维持着往日的威严,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落寞。
姜晚心中了然。
厉首长妻子早逝,本指望儿子成家立业,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却没曾想,厉长风的婚姻会以那样的方式收场。
连带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也并非自家骨肉。
这接连的打击,对于一位年事已高,重视家庭的老人来说,无疑是沉重乃至残酷的。
他面上不说,甚至在外人面前依旧维持着体面,但内心的创伤和孤寂,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厉首长无奈道。
目光落在姜晚身上,眼中流露出真切的赞赏和羡慕。
“陆沉这小子,是真的有福气啊!
能娶到姜晚同志这么好的媳妇儿。
医术高明,心地善良,还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立下大功!
现在更是成了研究所的所长,前途不可限量!
老陆真是好福气,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看着就让人高兴。”
他这话语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真心夸赞,也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羡慕和酸楚。
对比自家如今的冷清,陆家的热闹温馨愈发显得珍贵。
陆沉握住姜晚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和骄傲。
他坦然承认:“厉伯伯说得对,能娶到晚晚,是我陆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姜晚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话题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厉长风身上。
厉首长叹了口气,也不再避讳陆沉和姜晚。
毕竟厉家的事,两人是知根知底。
“你们也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们知道。
长风这次回来,我这门槛都快被说亲的踏破了!
有不少老战友,老同事关心,介绍了不少条件不错的姑娘……
可这小子,愣是一个都不见,问就是一句话:‘没打算’!”
厉首长越说越激动:“他现在是打定主意不再婚了?
难道真要一辈子就这么光棍着,陪着我这个老头子过到老吗?
那我走了以后,他一个人怎么办?”
老人说着,眼圈微微有些发红,那是真真切切的担忧和心疼。
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厉长风,眉头微蹙。
声音低沉却坚定地开口:“爸,我现在确实没有这个打算。
一个人挺好,清静。”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经历过创伤后的疲惫和疏离,仿佛已经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再轻易踏足情感的漩涡。
“清静?你现在是清静了,可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