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灵儿近来的确和王良媛走得很近。
自从上次伴随太子进宫给太后祝寿,
她被殿下临时调派去了王良媛身边,伴她回去了厍汉姬的宫中。
温婉柔顺的韩灵儿便被那厍汉姬一眼相中。
听闻灵儿是殿下身边最爱宠的女侍,厍汉姬动起了收拢之心。
一心希望能借助她的风头把控东宫,所以喝令了王姬定要助力灵儿上位。
可是女人都是有私心的。
尽管那王姬曾经是厍汉姬身边的贴己丫鬟,还是娘娘亲自把她送进东宫的。
可沐浴了太子的雨露,如今她已然是主不是奴了。
更何况她还给殿下诞下了皇子。
韩灵儿一介掖庭出身的婢女,只不过是太子身边一个颇受宠爱的下人罢了。
有什么资格越俎代庖胜过自己,还要让她助她上位,成为自己的新主子呢。
可王良媛此时的身份毕竟尴尬。
虽然贵为太子的侍妾,却并不受太子爷的待见。
人家朱侧妃虽说年龄大了殿下好多岁,也不如她年轻貌美,好歹还被殿下圣宠过。
可她呢,自从一夜荣宠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要不是肚子实在争气,估计此时的王姬也不过是殿下视如敝帚,可以扫地出门的破碎花瓶而已。
更何况,即使如此,她也免不了被那厍汉姬像风筝一样,紧紧攥在手里的命运。
有些事情,碍于生死一线,不得不去做。
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心有哀怨罢了。
灵儿因小皇子的原因,常替太子爷来王良媛这里走动。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
那厍汉姬的计划,便顺理成章从王良媛的西厢房开始了铺垫。
前一阵子,本来已经借了朱满月的手,想一举将那韩灵儿托上了太子的龙床。
谁知这小娘稀里糊涂,居然搞了一出她和太子妃一起大出洋相的活闹剧。
好在那时太子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往深处追究。
看来太子爷果真对灵儿是有偏爱的。
王姬的计划没有成功,但是却让韩灵儿心里,从以前的仰慕太子敬爱太子,
本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状态,变成了如今一心期盼殿下垂青的心境。
这些都与王姬潜移默化的游说脱不了干系。
今日太子爷没来由地突然问起了韩灵儿家里的事。
这让韩灵儿很是担心。
当初率更寺丢失人证的事情,其实她真的很是清楚。
可因为牵涉到了她自己和父亲,她不敢向太子言明。
那日,她本是一如既往去王良媛那里看望小皇子,却被王姬突然拉进了卧室。
在她耳边告诉了他这么个信息:
“灵儿,我听说你从掖庭出来的时候,你父亲在大冢宰府做了杂役。是么?”
“娘娘怎么想起来说这个?我没有父亲。” 灵儿既失落又惊愕地回答。
“灵儿,这你还用瞒我么?你可知道大冢宰府管家的郑姬,可是厍汉姬娘娘的亲戚!”
“这古人说过,孝顺乃子女的本分。”
“那王寓庆都指认你是他的亲生女儿。灵儿莫非是与父亲有什么嫌隙?”
韩灵儿这辈子都不想和她那个曾经吃喝嫖赌,为了赌资逼死了母亲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娘亲当年生下的一对孪生的女儿,长得如芙蓉照水,又恰逢了战乱的来临。
估计她和姐姐,迟早也免不了被父亲糟蹋的境地。
可时过境迁,如今她和姐姐都已经长大成人。
这么多年她从没打听过父亲在哪里,也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死。
可现在却在王良媛这里,突然得到了他的消息。
血浓于水,心里虽有怨愤,但那毕竟是父亲的消息。韩灵儿没有吱声。
“灵儿!这家人总是在一起要互相照应的。”
“再怎样,你父亲毕竟生养了你。”
“这几日,我听那太子仆唐尧,正为咱们东宫那两个收粪的杂役名生病的事情烦恼。 ”
“这不临时从外面招徕了两个替代的粪工。”
“其中一个,却是叫做王寓庆的。莫不是你的父亲?”
“王寓庆?他来东宫了?” 灵儿闻听神色大失。
“灵儿别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老人家呢。”
“不管你家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可哪有割得断的亲情?”
“听说你近日一直忙着为率更寺的证人送饭食,不如你明天从我这里路过时,停留片刻。”
“我以皇儿有粪便处理,唤你父亲来我这里,让你父女见一面如何?”
王姬的热心,打动了韩灵儿的心。
那日送饭时,她的确在这里见到了久违的父亲。
涕泗横流的瞬间,却独没想到,
那张揣掇证人全家逃离的文字,被王姬偷偷藏在了韩灵儿即将送去率更寺的饭菜里。
自从父亲那几日替代了东宫的粪工,旋即率更寺出了大事。
当太子爷为这事情大光其火的时候,韩灵儿突然感到了由衷的害怕。
在小杨广蹦跳在太子的床上,诉说粪桶可以大的装人,在太子爷突然查问她的身世。
这些都让她感到了无尽的惶恐。
她首先想到的是父亲难道和这事情有关么?
韩灵儿不曾想到,其实证人的丢失,跟她的疏忽有着极大的关系。
此时回想起来,明知自己和父亲,都可能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可是已经没有了回退的余地。
王良媛为什么突然告诉她,父亲来了东宫?
她又怎么知道这王寓庆,正好是她韩灵儿的父亲呢?
还是这一切,其实都是那王姬王良媛提前设计好的呢。
证人丢了,这始作俑者一旦被殿下抓了正着,依韩灵儿伺候殿下这么久对太子爷的了解。
那死多少次都不够太子爷解气的。
这事情一旦被太子知道了,她的前途便完了。
别说痴心妄想着太子爷的垂青了,连在太子身边伺候都没了机会,所以她一直心惊肉跳着。
因为被那王姬抓住了把柄,她现在几乎是上了贼船,没有了下船的机会。
“灵儿别怕。我不会对殿下提一个字的。” 王姬带着诡秘的笑宽慰她说。
“太子爷本来就漠然我和小皇子,在这殿下的后廷,没有了宠爱便和死了也差不多少。”
“灵儿年轻又温婉,将来被殿下难免宠幸时,我还拜托你今后多加照拂呢。”
王姬是这么说的。可灵儿的心里却是惶恐的。
如今东宫出的事情就更多了,
这丢了印玺的事情,韩灵儿简直不知道是不是又是王良媛借她的手干的事情。
正阳殿的奴才们在生死的边缘苦苦挣扎着。
而太子妃的弘圣殿里,正是一团和煦。
“太子殿下!您这招管用么?”
太子妃一边给太子爷试着主衣局刚刚送来的,给殿下新裁的春衣。
一边对那看上去心事重重,却对丢印这事似乎并不上心的太子爷,揶揄地说出了心里的话。
“哼!不管用也要管用!”
“孤就想看看,这闷着的消息到底能飞多远,飞多久。” 陈柏然不失诡异地笑了笑。
“我竟不知道你阴险起来比鬼都坏!” 太子妃不屑地撇了撇嘴。
“胆敢说孤是鬼!你再说一遍!”
“难道你不是鬼?我可是拜你所赐!被你那发财的手拉着,一起到这鬼地方做鬼来的。”
“你得先赔我的命!”
太子爷突然兴起,顺手便将眼前的太子妃扯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