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真观道长让沈君茹要道法自然,虚其心,重新去抽签的话,让她简直哭笑不得。
她本来辛辛苦苦排队求的这支签,是为问前程而来,谁知道竟抽了个寂寞。
风云际会的南北朝时期,是中国朝代史上一个重要的民族大融合时期。
也是道释诸教最为繁盛的阶段。
更是一个方术横行,占卜为王的时代。
星占、望气、风角、谶纬、占梦、相术弥漫于朝堂与民间的每一个角落。
相士,巫师,各种牛鬼蛇神游走人间。
按道理来说,对于沈君茹这种从小学着科学,做着科学试验长大的现代人说,这些旁门左道未免荒诞。
但即便是现代人,在面对人生困惑和艰难的情境时,也难以摆脱内心试图对命运和未来的掌控与期盼。
在沈君茹的心里,她其实一直对她蓦然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有所疑惑。
如果说,当初那个意外是由于青瓷莲花尊上的那张黄色的符纸,那么既然有来路,难道就没有去路么?
她在元始天尊的脚下憧憬着,心里一直期盼着她抽到的灵签,可以带给她上天的启示。
至少能让她在眼下的困境中,能顺风顺水,一路走得更远。
最好是有神仙告诉她回家的路,能让她明天便能重新见到二十一世纪的绿树蓝天。
哪怕背着那沉重的负债。 可她失败了。
她和锦儿忙着在堂前排队抽签时,陈柏然带着王端,去帮她找那个丈母娘喜欢的蟹酱和定胜糕去了。
道观的厨房应该离开的不远,有食物烹饪的香味随风传来。
陈柏然一路观光着,还没走去多远,
就看见厨房后面有座殿宇的顶上,紫烟穿屋,浓雾滚滚,瞬间着起火来。
然后便听见了一连串沉闷的连环爆炸声。
随之便看见了屋顶冲天而起,瓦片四射而来。
“殿下,好像走火了!这里危险,我们快走!” 王端警觉着,赶紧上前护卫着他,想往回就撤。
可陈柏然却满心好奇着那爆炸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道观里有爆炸声音。
难道这观里在造武器么?可南北朝时期火药还没发明呢。鞭炮也才是唐朝才有的。
什么声音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他正有心想前往查看一番,就听见有个凄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丹房着火了!快救火啊!”
眼见着观里的大小道士,听见呼救声从纷纷从殿宇里冲了出来,拿桶的拿桶,抬水的抬水,急忙奔向了火场。
又见着有人匆忙抬着满身是血的道人,一路小跑着路过了身边。
“丹房着火了?怎么,这个玄真观里还有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陈柏然奇怪着。
“哎呀!郎君有所不知,玄真观的丹药可是天下闻名啊!” 王端不由分说拉着殿下。
“那炼丹的张宾道长,常年在此修炼造丹。”
“据说他的金丹术,黄金入火,百炼不消,能令人不老不死。”
“朝中大臣趋之若鹜,可是一向一丹难求啊。” 他说。
“求丹药?长生丹?” 怪不得着了火呢。陈柏然突然明白了爆炸的原因。
这历史上火药的发明,不就是因为道教炼丹药而意外发现的么。
“殿下!那张宾道长不是说过,这草木炼成的地元丹,能杀菌消毒,延年益寿。”
“体内丹田之气炼成的,叫“人元丹”。可练金刚不坏之身。”
“那用矿物和金属炼成的便为天元丹。据说要七七四十九天乃成。”
“张道长的金丹便是那种天元丹。” 两人疾步往外退着,王端一路絮絮地对他讲。
“王端,看不出来你知道的挺多啊!” 陈柏然一边夸赞着他,一边在心里速记着。
“殿下,您忘记了。这可是上次张道长随侍殿下的时候,给您介绍的。”
“您那时嫌他啰嗦,让小的帮您记着的。”
听着王端的解释,陈柏然听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心里寻思他这个太子殿下,之前都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倒是王端,做个太子的贴身小厮,得要多么的聪明伶俐兼头脑灵活。
他们一路往签堂退着,正打算和沈君茹去汇合。
突然间,眼前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旋风般地窜出了几个持刀的黑衣壮汉。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道光奔着两人面门而来。
“有刺客!”
王端大叫一声。
陈柏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凌空顿生一个黑色的八卦圆球,高速旋转着来到了面前。
当地一脚踢掉了那迎面而来的刀剑,然后翻滚着落到了那些人的中间,
那球展开了人形,只用着手中一根短短的竹签,便三拳两脚击翻了刺客。
“不好!郎君,咱们快走。” 王端惊慌着。
陈柏然煞白了脸刚准备抬脚,就见陈君茹一路喊着奔了出来。
“喂!道长,道长!”
沈君茹是追着那个解签的道人跑来的。
原来听说观里着了火,求签的人们顿时乱了。
沈君茹本来正和那老道在理论签的长短。
就见那老道听说着火了,他那一直似睁非睁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
他也不问哪里着火了,慌忙将那手中的道将书一卷,喊了声快跑。转眼就不见了。
靠!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沈君茹的签还在他手上呢,她都没来及看,于是她一路喊着,追了出来。
可随即便惊讶地见到了眼前这一幕突发的变故。
那几个黑衣客在地上翻滚着,动弹不得。
那老道却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那手中的签弹回给了沈君茹。
“嗳,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那签你便去重抽好了。”
“没事别在这里晃悠了,赶紧走吧!” 然后便挥手赶着他们。
玄真观着了火,道观里到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待着实在危险。
陈柏然甚至都来不及想清楚,哪里来的刺客,会对着他来。
他和沈君茹进玄真观,不是一时兴起么。
都没穿太子的行头,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么?
四人立刻放弃了买糕的计划,边走边退,出了道观的大门。
可硬是没想到这门出错了。
道观太大,侧门太多,还都长的一样。
刚出了道观的门,就见一个戴着渔帽的中年男人,挑着一副担子,正勾着头在门口张望着。
可能听说道观里着了火,他口中一直叨叨着:“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看见他们出来,便连忙打听。
“小郎,娘子。这观里的火情可大么?俺听说厨房和丹房烧了?”
“呃,你知道的倒比我们还清楚。” 锦儿应了一声。
“完了完了,那怎么办!” 那人开始跺脚。
“什么怎么办?” 沈君茹好奇的心又开始泛滥。
听见有人询问,那中年人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急忙转脸对他们叨叨:
“我这担子里的螃蟹,是给观里做蟹酱的。现在观里着火了,厨房里没人出来收货了。”
“我这还要赶在城门关闭前,赶回家去。小郎和娘子,你们看看可要这货?我可以便宜点卖!”
他着急地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不管不顾地推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