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荔的剑尖微微发颤，却在触及松霁目光的瞬间卸去了杀意。
“松霁，上古神正在炼化世界树！”她把剑收起来，抬首看向松霁，“是祂们引导修士与魔族相杀，只为把此界炼成供他们汲取能量的伪界！”
松霁微微皱眉，看到离荔后从宝座上起身，声音带着特有的温润：“我翻阅了圣山祭坛里的所有的魔族古籍，本来就对为什么人修突然对魔族发难的原因存疑，原来是这样。”
他走到离荔身侧，靴底碾碎地面凝结的秽气，“看来千年前那场人魔大战，根本不是魔族侵略人界，而是上古神为了稳固因果锚，故意制造的种族屠杀。”
离荔感慨于松霁的聪明，想起在世界树之战中，穹以‘清理异界之力’为名，用空间之门吞噬卡牌们的灵魂，那些哀鸣声此刻仍在识海回荡。
松霁伸出手，掌心向上托着一枚菱形晶体，里面封存着泛黄的羊皮卷：“这是血骨君从骨烬城密室偷来的战报，上面盖着宗门管理院院长的印鉴，当年设下魔域结界的修士们，早已知道真相。”
栈棠的灵力藤蔓突然缠上殿内石柱，紫色光芒与魔族符文共鸣，震落穹顶的魔气结晶：“你说的没错，我是阿荔的姐姐栈棠，也是你口中的院长，结界核心在圣山祭坛的第三层。”
她指尖的幽蓝火焰比往日要明亮三倍。
魔域外的秽气黑雾突然发生了变化，似有一阵狂风，想要吹散着碍事的迷雾。
“糟了，是墟祂们追过来了。”
鬼主的黑烟锁链如巨蟒盘住青铜门，转头时黑纱扬起，“我来挡住追兵，你们去圣山打破结界！”她的声音沙哑却很坚定：“记住，墟的神识每三刻会扫过魔域，必须在——”
话音未落，整座魔殿突然剧烈震动。
离荔被松霁拽进怀里，头顶的横梁轰然坍塌，他的魔气护盾在碎石雨中泛起涟漪，如同一把撑开的黑伞。
和他身为人族时的虚弱截然不同。
“别愣着。”松霁的指尖在她眉心点出一道魔气印记，“这能掩盖你的人修气息，跟紧我，别回头。”
——
天玑山的圣坛在血月下狰狞的像是一个巨兽心脏，祭坛中央无数个破碎的魂灯漂浮在半空中，数不尽的锁链穿梭而过。
“这些人……都是当年参与灭魔之战的修士。”
栈棠的灵力藤蔓缠上核心支柱，声音发颤，“他们的灵脉被墟种下诅咒，死后还要沦为天地之力的养料。”
离荔握紧手慢无，剑身上映出松霁凝重的侧脸。
他正用魔族古语吟唱解封咒，修长白皙的指尖上泛起刺目金光，手掌中握着魔族法器‘当月’手环。
离荔这才发现他与血骨君的手环并非简单的装饰。
“阿荔，等下我会用灵脉共鸣切断锁链，”松霁转身时，嘴角溢出黑血，“你趁机用规则之力摧毁核心。”
栈棠用灵力把松霁从离荔身边推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魔尊说话大可比必离得这么近，我妹妹一切有我，这个结界我还是能打破的。”
松霁嘴边的血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离荔无奈的看向姐姐，“姐姐，你别动他，他身体不好。”
栈棠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的妹妹有一天会帮着别人说话。
松霁抿唇压下笑意，对着栈棠客气道谢：“那就多谢姐姐助我突破结界，还我魔族自由。”
没等栈棠说话离荔腰间的传音石突然传来鬼主的声音，混着墟的冷笑：“你们以为打破结界就能逆转结局？太天真了！一个小小的魔族又能奈我何。”
秽气如潮水般涌入祭坛，离荔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攻击，松霁站在她身边，凡是靠近离荔的攻击都被他一一拦下。
栈棠不再多言，手中的光芒大盛，加快破除结界的进程。
这个结界有她的手笔，她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留了后手。
结界在栈棠的手心慢慢的化为乌有，魔域整个上空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
这代表着禁锢着魔族上百年的枷锁终于被解开了。
他们也配站在了阳光下。
不懂状况的魔族本来因为上古突然出现的攻击躲在了家中和底下，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向外走去，愣愣的看着天空，半空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松霁早在离荔给他说出真相时就给魔族的五个魔将发好了施令。
一个飞舟在结界破了的一瞬间就降落在离荔面前。
“这个飞舟是我改造过的，可以隐藏气息而且速度极快，恐怕上古神也跟不上。”
离荔点头站在飞舟下面，看着冀途宗所有的弟子上去又把最后赶到的鬼主和柳清塞到上面后才上去。
飞舟果然如松霁所说的那样快，外面的场景化为流光消逝。
“去冀途宗，那个小空间处在时空的夹层中，我每次进入都会屏蔽系统，墟祂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松霁点头，控制着飞舟朝颠倒海飞去。
颠倒海的上空，悬浮岛屿组成的冀途宗小空间如同一座空中城邦。
离荔穿过发光的彩虹桥时，听见远处传来机械齿轮的轰鸣。
宗门还保持着卡牌们没走时的场景，君临用偃甲技术改造的骨器工坊还在运行，白术的药田里飘来灵米的香气，混着徐寻炼制的冷饮味。
只是里面已经有人等候多时了。
“阿荔”人界长公主尤忻欢的步辇由机械鸟牵引着飞来，金冠下的面容比记忆中消瘦许多。
自从老皇帝死后太子松霁也消失在了人界，这正和尤忻欢的意，顺水推舟般的把锦儿推到了王位上，自己则做了垂帘听政的太后。
权力和责任让她变得更加沉稳冷静。
“人界的三十万玄甲军已在械坛待命，只是……”她压低声音，“不少将士仍对魔族心存芥蒂。”
离荔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心的茧子，那是尤忻欢练习人界新式火器留下的痕迹：“明日正午，我会让栈棠院长在钦天界直播真相。殿下，你愿意陪我去见各宗宗主吗？”
长公主忽然露出初见时恶作剧般的笑容，从袖中掏出一本《人界与钦天界通商指南》：“其实我早就让工部研制了能与妖族骨骼联动的火器，阿荔，我们这次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