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在世界树与墟的激战仍历历在目，卡牌们被空间之门吞噬时的哀鸣仿佛还在耳畔，而此刻她的掌心却异常平静——灵根封印后，连握剑的触感都变得陌生。
“当年设下结界的修士中，有我”栈棠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结界核心藏在魔域中央的天玑山。但那里……”
“有魔族的圣山祭坛。”离荔接话，记忆中闪过在骨烬城的经历，血骨君座下的青铜电梯、刻满符文的白骨擂台，还有那道直通圣山的骨门。
她忽然想起血骨君面具下露出的下颌线条，与松霁竟有几分相似。
魔域的边界比想象中更加诡谲。
离荔跟在栈棠身后穿过一片由骸骨堆砌的“城墙”时墙面突然裂开，露出其后密密麻麻的机械齿轮。
她终于不再好奇为什么魔族会有这么割裂的机械产品了，机械齿轮也罢，电梯也罢，恐怕都是姐姐偷偷交给魔族的。
“人类修士？”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离荔抬头，看见三个身披骨甲的魔族哨兵正从齿轮间隙中探出脑袋，他们的眼球呈浑浊的黄色，瞳孔里倒映着众人的身影，“好久没见过这么肥美的生魂了……”
栈棠的幽蓝火焰率先出手，火焰掠过之处，骨甲瞬间崩解成飞灰。
离荔注意到哨兵坠地前，腰间的令牌上刻着一个熟悉的符文，那是骨烬城的标志。
“他们是血骨君的部下。”她低声道，“或许可以先和骨烬城的血骨君交流。”
墙后面出现了新的魔族，闻言冷笑出声：“血骨君？那个墙头草似的家伙，早就投靠新魔尊了。”
“新魔尊？”离荔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魔族狞笑一声，魔气直接攻向离荔，“我们魔族的事，关你一个人修屁事。”
柳清拦在离荔面前，她现在早就成了邪修，细小的暗器直接钩住魔族，扯着他挤在墙上，“快说，不然杀了你。”
“我说，我说...就在一个月前，魔族突然崛起了一个混血的杂种，他直接打败了魔族五将，还自封为王，血骨君直接尊称他为魔尊”魔族顿了顿，“新任魔尊是人魔混血，但是现在很多魔族都视他为神明。”
离荔的瞳孔骤缩，手慢无险些从掌心滑落。人魔混血？那岂不是......
“阿荔？”栈棠发现她的异样，“你认识他？”
离荔沉默几秒，想起松霁曾说过的话：“离荔，你知道为什么人界修士总爱用‘正义’当借口吗？因为他们害怕面对自己的欲望。”
那时的他坐在书桌前，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他发梢，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阴影。
“不管他是谁，”她终于开口，声音恢复冷硬，“现在我们需要魔族的力量。
鬼主，能否用你的黑烟锁链开辟一条通往魔殿的路？”
鬼主挑眉：“你打算直接闯魔殿？”
“没时间迂回了。”离荔指向远处天际，那里隐约可见圣山的轮廓，山顶的魔气之源正发出刺目的红光.
“墟和穹的炼化进度比我们想象中更快。如果松霁真是新任魔尊，他应该会帮助我们。”
众人不再多言，鬼主的黑烟如活物般钻入地面，不多时便炸开一道直通地下的裂缝，裂缝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是通往骨烬城的机械通道。
“小心脚下的反重力法阵。”离荔提醒，想起第一次来魔域时乘坐的青铜电梯。
通道内的魔核灯忽明忽暗，众人沿着齿轮边缘小心前行。离荔敏锐地注意到，墙壁上新增了许多涂鸦般的符文，内容都是“魔尊万岁”“血月永存”之类的标语，显然新魔尊上位后，魔族大部分的人都是欣喜的。
“到了。”鬼主突然停步，黑烟锁链缠绕在一扇青铜门前。
青铜门轰然开启，腐肉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离荔皱眉，发现原本堆满尸体的擂台竟被改造成了训练场，地面铺着整齐的魔纹阵，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兵器。
“看来新魔尊整顿了底层秩序。”栈棠低声道，“以前的骨烬城可没有这么井井有条。”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
离荔立刻示意众人隐蔽，只见几个年轻魔族正有说有笑地走来。
“听说了吗？今晚魔尊要在魔殿外露面。”其中一个魔族少年语气兴奋，“我还没好好的看看魔尊长什么样子的，一定威猛极了吧。”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离荔与鬼主对视一眼。
“走，去魔殿。”离荔握紧手慢无，“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魔殿的拱门比记忆中的那个白骨城更加宏伟，门扉上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八个大字被镀上了一层魔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魔殿的青铜门被鬼主的黑烟锁链强行拽开时，门轴发出老旧齿轮摩擦的吱呀声。
离荔握着已经出鞘的手慢无，剑身倒映着殿内摇曳的魔核灯，光影在她瞳孔里碎成颤动的金箔。
她率先踏入殿内，靴底碾过地面凝结的黑色秽气，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殿内的石柱上缠绕着蛛网状的魔气结晶，每一块结晶里都封存着残魂。
“小心上方。”栈棠的灵力藤蔓突然缠住离荔的腰，将她拽向右侧！
几乎是同一瞬间，三道骨矛从穹顶的阴影中破空而来，擦着她的发梢钉入地面，矛尾颤动着激起一片黑红色的尘雾。
离荔抬头，看见十几个身着骨甲的魔族守卫正从横梁上翻身跃下，他们的瞳孔泛着浑浊的金色，是魔族的守卫。
离荔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骨盾，人在半空旋身时，忽然看见殿内深处的黑曜石台阶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倚着宝座扶手俯瞰战局。
那人穿着绣满魔族符文的黑色长袍，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忽明忽暗，袖口露出的皮肤白皙如雪。
——是松霁。
“松霁！”离荔的剑尖抵住一名守卫咽喉，却在开口的瞬间分了神。
那名守卫趁机挥出带毒的骨刃，眼看就要划破她的脖颈，
松霁指尖轻弹，一道魔气凝成的锁链突然缠住守卫手腕，将其甩向墙壁。
“好久不见，离荔。”松霁的声音带着特有的优雅尾音，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冷冽。
他抬手示意守卫退下，魔族士兵立刻单膝跪地，骨甲碰撞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