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京城,陈恪缩了缩脖子,把脸更深地埋进被窝里。
窗外天色还暗着,更夫的梆子声刚敲过五更,被窝里的温暖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恪哥哥...\"常乐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发间的桂花香混着被窝的暖意,让陈恪恨不得永远躺下去。
\"乐儿,我得起了。\"陈恪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的发丝,\"皇上不让我好过,年前还得去翰林院点卯。\"
常乐半梦半醒间哼了一声,小手拽着他的衣襟不放:\"不去...天都没亮...\"
陈恪看着妻子小猫似的睡颜,突然玩心大起。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乐儿知道为什么古人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吗?\"
\"嗯?\"常乐迷迷糊糊地应着。
\"因为...\"陈恪坏笑着压低声音,\"早晨阳气最盛,最适合'阴阳调和'...\"
常乐猛地睁开眼,杏眼里还带着睡意,却已经泛起羞恼的红晕:\"陈恪!你...你...\"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大清早的说什么浑话!\"
知乎问题《如何用现代荤段子调戏古代妻子》下的高赞回答闪过:【当她害羞时,请记住——古人对性暗示的敏感度超乎想象】。
陈恪大笑着掀开被子一角:\"乐儿别躲,为夫还有更'浑'的问题请教——\"
\"不听不听!\"常乐捂着耳朵滚到床角,发髻散乱得像只炸毛的猫,\"你再胡说,今晚睡书房!\"
陈恪故作委屈:\"为夫只是想问,乐儿可知'金枪不倒'典出何处?\"
常乐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抓起枕头砸过来:\"登徒子!状元郎就学这些?\"
\"《洞玄子》有云——\"陈恪灵活地躲过枕头攻击,一边系着衣带一边继续逗她,\"'晨起阳气盛,宜行房...'\"
\"陈!恪!\"常乐彻底醒了,杏眼圆睁,珍珠耳坠随着动作剧烈晃动,\"你再不走,我就告诉爹你欺负我!\"
陈恪见好就收,俯身在她红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为夫告退,娘子好生歇息。\"说完敏捷地躲过常乐踹来的一脚,大笑着出了房门。
寒风扑面而来,陈恪缩了缩脖子,心中疯狂吐槽:这嘉靖老道士,用人比现代资本家还狠!大冬天的让人天不亮就上班,连个年假都不给!
\"穿越者守则第一百九十六条:\"陈恪对着晨星默念,\"当古代老板比现代资本家还苛刻时,请记住——摸鱼是人类自古以来的天赋人权。\"
翰林院的青砖路被晨霜覆盖,踩上去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陈恪整了整七品鸂鶒补服,自嘲地想:以御史身份回翰林院听差,嘉靖这手玩得真绝——就像把野鸡扔进凤凰堆,怎么看怎么别扭。
\"陈年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春芳圆脸上堆满笑容,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杨继盛也快步走来,青色官袍被寒风吹得微微鼓起:\"子恒在浙江可好?听说你亲手斩杀过倭寇?\"
陈恪苦笑着拱手:\"二位年兄就别取笑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补服,\"七品小官回翰林院,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此言差矣!\"李春芳挤眉弄眼,\"你在外头又是杀倭寇又是整吏治,我们在这抄《永乐大典》抄得手都要断了,羡慕还来不及呢!\"
杨继盛也难得地露出笑意:\"是啊,听说你还弄了个什么'保甲法'?连聂尚书都夸赞有加。\"
陈恪干咳一声:\"侥幸而已。\"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下次若再被贬,一定带上二位同去,如何?\"
\"好你个陈子恒!\"李春芳拍案大笑,\"这话我可记下了!\"
三人说笑间走进翰林院正厅,老学士孙升正在训斥几个迟到的庶吉士。
见到陈恪,老学士明显一愣,花白眉毛拧成了疙瘩。
\"陈...御史?\"孙升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你这是...\"
陈恪深深一揖:\"下官奉旨,年前仍在翰林院听差。\"
老学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翰林院向来只有修撰、编修等职,哪有御史来\"听差\"的道理?这安排简直闻所未闻!
\"既如此...\"老学士捋着胡须沉吟半晌,终于无奈地摆摆手,\"你...自便吧。\"
陈恪如蒙大赦,立刻溜到最角落的书案前。
这位置既不会太显眼,又能随时观察整个厅堂的动静——完美的摸鱼地点。
知乎问题《如何在古代官署高效摸鱼》下的高赞回答闪过:【当领导不知道如何安排你时,请记住——边缘化就是最大的自由】。
李春芳和杨继盛见状,默契地坐到了陈恪附近,三人形成一个小小的\"摸鱼三角区\"。
\"子恒,\"李春芳压低声音,\"听说徐阁老前日还提起你,说你'才堪大用'呢!\"
陈恪挑了挑眉。徐阶这是要重新拉拢他?还是另有所图?
\"石麓兄说笑了。\"陈恪随手翻开《论语》,\"下官不过尽本分罢了。\"
杨继盛突然插话:\"不过...裕王殿下近来似乎...\"话未说完,就被李春芳一个眼神制止。
陈恪心头一紧。裕王怎么了?但眼下人多眼杂,不便多问。
\"椒山兄,\"陈恪故意打了个哈欠,\"这《论语》读得人昏昏欲睡,我先小憩片刻。\"说着将书盖在脸上,假装打起鼾来。
李春芳会意,高声笑道:\"陈年兄还是老样子!一读圣贤书就犯困!\"
书页的墨香钻入鼻腔,陈恪闭目养神,思绪却飞到了九霄云外。嘉靖为何突然把他调回京城?裕王处境如何?严党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半梦半醒间,一阵熟悉的松木香飘来。
陈恪微微睁开眼,透过书页缝隙看到一双青缎官靴停在案前——是张居正。
\"陈御史好雅兴。\"张居正的声音清冷如玉磬,\"大白天就在翰林院梦周公?\"
陈恪懒洋洋地拿开脸上的书,眯眼笑道:\"叔大兄别来无恙?下官这是效仿宰予昼寝,圣人不也说过'朽木不可雕'嘛!\"
张居正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起来,有事相商。\"
陈恪伸了个懒腰,跟着张居正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小亭。
亭外红梅初绽,积雪未消,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子恒,\"张居正突然改了称呼,声音压得极低,\"裕王殿下处境不妙。\"
陈恪心头一紧:\"怎么说?\"
\"香皂生意虽维持着王府用度,但圣眷...\"张居正修长的手指轻叩石桌,\"景王如今每月进宫三次,裕王却连一次召见都没有。\"
陈恪的指甲无意识地掐入掌心。历史果然在重演——嘉靖更偏爱景王,裕王处境艰难。
\"徐阁老那边?\"
张居正冷笑一声:\"徐公自有打算。\"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恪,\"我今日来,是要提醒你——严党不会坐视你安稳回京。\"
寒风卷着梅香掠过小亭,陈恪突然笑了:\"多谢叔大兄提点。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想再把我弄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陈恪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默念:\"穿越者守则第一百九十七条:当政治盟友提醒你危险时,请记住——真正的风暴来临前,连敌人都会变得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