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环分手后,李蓟就打马扬鞭的奔东而去,因为兄长李淮的都督府就在那儿呢。
他想通过兄长,能把三娘的案子压一压,至少给她留出点逃走的时间。
可他又怎会知道,这个案子根本不是京兆府和都督府在办的 ,而是那个刚刚成立的司隶府,在秉承皇后旨意、设立的一个专案!
而事情的缘由,前面也已经提到过了:就是因为皇帝最近的一次“梦游”,和两月前那个不了了之的“巫蛊之案”。
只不过,此案自从由婉儿接了手,调查范围就由宫里、直接扩展到了宫外;仅从名字入手,就有十多个“三娘”落了网。
再层层筛查每个人的身份、经历、和背景,一个“御用舞娘”的名字、随即进入了皇后视线——
她就是“狐三娘”,也就是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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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锁定了目标,司隶府的办案效率就出来了,很快就把这个“狐三娘”查了个“底儿朝天”——
这女人原是来自西域,最早可查的身份,是城西的明月楼主;
但大魏开国之后,明月楼就易主了,而她却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御教坊里,直到现在。
这履历,也实在太够诡异了!
慕容皇后当机立断:绕开各个衙门,直接由林婉儿现在统领下的缇骑营,连夜实施抓捕!
——这一来,
才有了上文发生的那些故事。
但是,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自从命令下达后,赵青即督率缇骑夜半出城,直到日上三竿了、才神色匆匆地回来复命:“娘娘!”
“嗯,妖女可曾捕获。”
“臣下惶恐,……没有。”
慕容子鸢面色微微一变:“是何原由!”
“妖女并不在教坊里!”
“是消息有误?”
“不是,但是……据掌院的宦官说,那女人最近时常夜不归宿的!”
“岂有此理!”
子鸢一阵气恼:“怎么说那也是御教坊,怎么可以容许宫人随意出入呢?而且你们司隶府是怎么做事的,事先为何没有摸排清楚!”
赵青辩解说:“那还不是怕打草惊蛇嘛,就是查也是偷偷查的,然后就去抓了,哪还有那么仔细呢!”
“放肆!”
子鸢直接怒了:“明明就是你们粗心大意!”
“哦……”
赵青吓得一抿薄唇:“不过娘娘,臣下今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子鸢生气地斜了斜,这个有些任性的心腹。
“妖女是没抓着,可我发现了她的一个秘密!”赵青急又“邀功”说。
“什么秘密?”
子鸢对这个心腹也是无语了。
“臣下当时一看她不在,就立刻将教坊里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准备守株待兔。
可等到天快亮时,却忽然有门上报说:有个土人求见,并送来一封信,上面竟标记着妖女的另一巢穴!”
慕容微一凝眸!
“可是,”
赵青这会儿明显有点泄气:“当我们按信找到那里时,却依旧未见女人踪影,就像明知道要去找她的一样!”
皇后就知道她不会有什么“惊喜”的,真后悔没让婉儿亲自去!
她轻轻捂了下小腹,美眸中闪过一丝冷笑:“亏你跟了本宫这么久,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尚不自知!”
“……您说那个土人?不会不会!——臣下当时就问过地保了:他是镇上的一个更夫,又老实又无用。”
“那么你说你没有打草惊蛇,他又是怎么知道你要抓捕妖女的呢?还是在三更半夜!”
“……臣下也这样问过更夫的,他说是因为贪图几两银子、替一个夜行少年代送的。至于那人是谁,他也不认识、不知道!”
“这就是了!”
子鸢尽力克制着不要动了胎气:“可见这个妖女极其可怕,必须抓住细审!——可曾安排缉捕?”
“是。臣下一面继续让缇骑秘密访查,一面已知会了城防衙门、和京兆衙门,自京城外三十里范围内画影图形,全力搜捕!”
“嗯,总算还有点执法官的样子。”
皇后无可奈何地说道。
“娘娘,”
赵青趁机献计说:“是否再比照土人所见,将送信人也画影图形呢?”
“不必徒劳了。”
慕容子鸢断然否决道,“那人既然想隐藏自己,恐怕连土人所见也是假的呢。”
“哦……”
“今夜之事,就到此为止,你不必再管了!”
“是。”
“唤婉儿来见我,然后歇息去吧。”
“是。”
赵青躬身而退。
她走后没多会儿,林婉儿就来到:“娘娘,不知唤贫尼何事?”
子鸢平息了下心绪,故意面色一沉说:“你做的好事!”
婉儿一怔!
子鸢随即噗嗤一笑:“尔还敢自称贫尼!——出家人四大皆空,有你这样畏强惜弱的吗?”
婉儿美眸一闪:“娘娘生气起来,连神佛都怕呢,岂止小小一个贫尼!”
“休要亵渎了神佛!”
娘娘嗔笑道:“你一个七情俱全的俗客,这两字从你口中出来、连本宫也感到罪过呢!”
婉儿机警的望了望她:“娘娘莫非……想撤销臣妾的御替身身份,不用再去庵里了?”
子鸢轻叹,忽然正色说道:“去不去还有分别嘛。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帮青儿清查一下两候的缇骑和绣使,以及中宫的近侍宫人!”
婉儿凝眸问道:“青儿的差事办砸了吗?”
子鸢不悦的瞅了瞅她:“明知故问!——身为司隶校尉,这种事儿不该先问你吗?”
林婉儿笑了笑:“青儿回来就来中殿了,臣下又怎能知道呢,除非是猜!”
“这个毛楞丫头哦!”
皇后也是无可奈何了。
只得亲口把狐三娘走脱的事,简要的讲说了一遍:“……这妖女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根本不知其底细。而且,她真的能掐会算也还罢了,但若是有人在宫中内应呢?我们以后,还有安全与秘密可言吗!”
婉儿柳眉一弯:“可是娘娘:从下令到抓捕,总共也不过半个时辰呀,即便有人想通风,又如何来得及呢?”
子鸢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说:“如果凡事都不出我们所料,妖人也就没有那般嚣张了。
且不管她有无内应,我们自己这边也是要清理一下的,尤其那些接近过翠云轩、以及掌管信鸽的人。”
“是,臣下明白了。”
“……你来宫里之前,代替你的那个哑姑还好吗?”
皇后蓦然问道。
林婉儿一怔:“是。她很聪明,也很虔诚,虽不能说话,但对佛法已是非常精通了。还常常感念着娘娘的恩德,日日替娘娘在佛前上香呢,比臣下这个真替身还要用心许多!”
“嗳!”
子鸢长叹了一声说:“这也许是她命中注定,该与佛有缘吧,所以才有了金殿上的那番劫难!
……对了婉儿,听说双月庵那个住持尼姑,并不专心于佛事,有这回事吗?”
“是的娘娘,她法名叫妙心,却无心参禅诵经,只将一门心思用在结交权贵。庵中的事,基本上是一个叫妙云、一个叫妙雨的在打理!”
“贼秃大胆!”
子鸢于盛怒之下,不防爆了粗口:“佛门乃清净之地,岂容这等伪佛子玷污!
即刻让怀佑,知会下昭玄寺:削去妙心度牒,赶去外面苦行思过;赐哑姑法名静音,作为另一个你、担任庵中住持。”
“是,娘娘。”
林婉儿暗喜,知道这会不必再回庵里了,转身欲走。
娘娘沉吟了一下,忽然把她从后面叫住:“你回来。”
婉儿心里蓦地一跳!
她担心娘娘是反悔了,急忙回身秉手:“是,娘娘。”
“这件事,等过几天本宫亲自去办吧。本宫正好要在观音座前,为陛下与天下臣民祈福。”
“是。”
婉儿暗舒了一口气。
“还有,方才跟你说的事可要抓紧了,事不宜迟!”
“可是娘娘,按您的旨意、臣下仍不能抛头露面的,这可怎办呢?”
“哪个要你抛头露面了,你只需安坐在飞鹰堂就是!”
婉儿秒懂:“是,臣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