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的故作姿态,立刻引起小环注意,傲娇的微一侧目。
尽管她动作轻轻,也还是被女特工迅速“捕捉”到了。因为刚刚的那一番“加戏”,其实是她的一种故意:不如此,怎能打开局面,引起隔座那人对自己的注意呢?
可关键等小环这一回首,却令她的表情瞬间静止了——
“噫!”
不仅她,就连小环也吐露出了惊诧的语气词!
同样探寻的眼眸中,也同时透射出疑惑的神情。
盛茵忽然暗暗自责道:“枉我做特工多年,竟没注意到、这原是一张熟悉的脸儿呢:这不就是上次来的那个花子吗?……可看他现在的样子,俨然与那时判若两人哦,那么究竟哪一种身份才是真实的呢?会否还能认出本君?”
一想之下,盛茵未免心生怯意。急忙扭回脸儿去,试图躲避小环的眸光。
但好巧不巧。
她刚扭过脸去不是吗,恰好又与满腹狐疑的上官昀两两相对!
女蝎皇“左右受堵”,不由暗气。但当她仔细望了下这个男人后,却又忍不住心神一荡:“好一个俊美的中国男人哦!”
原来这位上官府尹,虽然年龄未必如看上去的那么年轻,但身材雄伟、相貌端正,的确是个百里挑一的美男子呢!
只不过,相对于她的大胆与暧昧,京兆尹的反应却出奇的冷淡,明显一脸不屑的样子。
难道是他不喜女色吗?
恰恰相反。
只不过,他将一身男装的妖女,真的当做是男子了。而“南风”对他来说,简直就像粑粑一样令人恶心呵!
……
见“如意君”清冷如此,盛茵也顿感无趣,绯红着脸黯然回眸。
没想到小环的眸光,并未移开,一下子“瞅了个正着”!
“果然是她!——与李樾亭同处一车的那个扶桑女!”
小环暗暗想道。
一面思索着她此来的目的。
而这时候的蝎皇呢,则是典型的特务心态:一察觉小环在“关注”自己,先就有些慌了,心里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小环则迅速捕捉到了她的慌乱,因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但基于“水门”家法的约束,对她的事自己并不能够干涉,只可坏坏的一笑、低声戏问说:“兄台老学我,这样有意思儿嘛?”
盛茵强稳了下心神,也低声回怼道:“这个不劳多心。小可感兴趣的,只是你那个‘真迹’而已!”
小环看她虽然放低了身段儿,却拿“扇子”说事儿,就以为她并没认出自己,便莞尔一笑说:“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啊,好说!”
于是不再理她,又俏然转回身去。
李蓟展开玉扇,莫名其妙的问她说:“这是贤弟的尊友吗,何不引荐于为兄认识!”
小环不假思索的答道:“她是美……”
妖女心里一紧,惊恐的望向小环——
却见她又蓦地打住!
原来这小丫头,只是想试探一下她是否像樾亭一样前忆尽失的,但当发现了她的紧张之后,心里便有了数!
于是用扇子遮住半个脸儿,悄声问她说:“喂,美男公,你叫什么?”
妖女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将眸子一闪,机敏的回答说:“在下……姓梅,名盛茵!”
小环点下头,立刻将脸儿转向李蓟:“哦、对:这位梅兄,名盛茵,是小弟新认识的朋友,呵呵……”
李蓟忙收起玉扇,微一拱手说:“贤弟的朋友,自然也是在下的朋友了,——幸会!”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原本平和之极,却令美智子蓦地一震!——天啊,他这声音……怎么像极了樾亭君?
忙也下意识的一秉手:“彼此彼此,……李桑。”
李蓟一愕。
小环则眼神一错,故意“纠正”说:“哎呀错了错了错了,——他是李蓟,可不是什么李三!”
美智子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忘情的审视着李蓟,希望能够在他的脸上、眼眸中有所发现!
但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从五官到举止,没有一点是她熟悉的,不过是偶尔的音色略同而已!
李蓟这时,也没再理会她,而是与小环聊起了“家常”:“前几日来送紫晶圈儿,又承蒙赠车之惠,正不知何以答谢贤弟呢,可巧就有今日之会,须当不醉不归。——来人,上大杯!”
从人急忙应命。
小环却一摆手说:“得了吧李大哥,小弟也就半碗的酒量,你难道要我从这里横着出去嘛?——不过呢,我也不能太不给大哥面子了:你要实在不过意,什么时候得空、就送我一车金子好了!”
李蓟禁不住一笑:“还有比这个更容易的吗?”
小环也嘻嘻一笑:“所以我才这样说呀!”
“呵呵……”
两人会心的一笑。
盛茵听到这里,神色却更加黯然了:这神情,这语气,分明就是个纨绔子弟啊,哪点像我的樾亭君呢?
她于是无心再坐下去,一语不发的起身离席。
但她的不辞而别,却几乎没什么人注意,除了邻座的上官昀和李蓟。
上官留意到她的异常,是因为女人属性里的那点味道。直到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我说此人怎会如此白腻而阴柔呢,原来是个易了装的女人呵!……而她身上的那种味道,又不太像是中原人,但与欧阳小环这死妮子却是一路,难道说……她也是卫侯左右的人?”
他于是对小环、乃至对卫侯,更多了一重猜忌,言行也更加小心了。
而李蓟在意的,则不是这些,奇怪的问小环说:“尊友这是怎么了,因何不告而别呢?”
小环含糊的一笑:“呃,他人就这样,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李蓟于是笑了笑,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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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失落的蝎皇盛茵,走出侯府时连马都忘了骑。
零落在繁华的西番街上,她眼前晃动的、却总是李蓟的贵族风范、和樾亭的斯文之态:“这两人,分明一个如云空、一个似大海;看上去虽然一片蔚蓝,实则差之千里呵!”
“主人!”
阿檀、阿紫惊奇的招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猛一扬脸儿:“何事?”
阿檀小心翼翼地说道:“您不是去李府了吗,怎么又在这里了呢?”
盛茵忙恢复了蝎皇的威仪,冷冷的反问说:“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是。”
“动静大吗。”
“遵照主人吩咐,不曾露出一点痕迹!”
“把他杀了?”
“没有。”
“嗯?”
“属下暗中让阿紫他们扮作流民、涌进西源堂,跟待诏说:魏皇已下了密令,限两候在半月之内、解决掉在京的所有胡人,而且不事声张,一个一个来!
他一听这话,立刻吓破了胆,慌忙把药铺完全交给了我打理,并说好每月只来收一成的利钱!”
蝎皇斜睨了她一眼:“可拖泥带水,始终是个祸患!——阿紫,”
“是,主人。”
“去做干净!”
“遵命!”
阿檀一怔,心有不忍的张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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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大厅内。
卫侯原本的安排,是让弟弟紧挨着上官昀的。可没想到,却让两个来之不速的毛愣“小伙儿”,鸠占了鹊巢!
而且细观之下,走的那个有些不尴不尬,留下的这个不但是上官昀的手下,而且与月郎也极是亲密,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于是不免心生了怀疑!
“难道,他会是两候的人吗?”
卫侯不由思忖道:“要不然,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幕宾,堂堂的府尹怎会对他诚惶诚恐呢?
由此看来,他如此接近月郎,事情可就不简单了啊……”
“侯爷,人已到齐,可以开宴了吗?”
李兴这时悄悄过来禀报道。
卫侯星目一闪,当即一擎金爵、微笑说道:“列位:承蒙陛下隆恩,舍弟日前被赐爵为侯,就请共举此杯、先祝吾皇陛下万岁!”
众人急忙起身,一起随声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然后全都一饮而尽。
唯有李蓟和小环,这时没喝酒也没起身。小丫头一拽李蓟的衣袖说:“这是在喊谁万岁呢?”
李蓟一愕:“自然是天子了。”
小环故意四下望了望:“天子在哪呢?”
李蓟一笑:“这叫遥祝,可以不用面对本人的。”
“噢,”小环似懂非懂的胡乱答应道:“什么时候我也遥祝你一下,可听得见么?”
“净胡说!”
李蓟简直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