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济恒看见她端茶，知道自己可以走了。
他没有回答甄如玉的话，只起身朝垂帘后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确定高济恒已经离开，碧云回到甄如玉身旁，“小姐，方才那人似乎没有点头同意，您说他真的会照您说的去做吗？”
甄如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他不是傻子，他就一定会听。”
碧云不太明白为何自己小姐会如此确定，又追问了句：“为何？”
“他不过是个想出人头地却又没银子的读书人，又不是什么大圣人，怎可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且等着吧，他只是没习惯被人逼着，但逼着逼着不就习惯了吗？”
高济恒出了荣升楼，往方才二楼的雅间处平静地看了一眼，之后便径直回了长风书院。
此时，长风书院的一波学子刚从晴云斋的二楼雅间里谈诗论道出来，周掌柜上前热情招呼。
众学子一一结账，之后周掌柜又热情地将学子们送出大门，“几位郎君，欢迎下次再来。”
“一定一定。”
双方热情道别，俨然一副相熟模样。
小久跟着走了出来，把布巾往肩上一搭，和周掌柜一同并肩站在门外翘首望着，“这回又多带来了两个，那个王朗君还真给力！”
给力是庄安晴之前说过的词，然后被员工们争相效仿，已经成了晴云斋人人都懂的新词语。
周掌柜听到声音，缓缓看向旁边，一记眼刀子飞了过去。
小久缩了缩脖子，憨憨一笑，“大掌柜，我刚收拾完，真的没偷懒。”
周掌柜一哼，“会不会说话，那是咱晴云斋给力，是二掌柜的陈设和菜品单子给力，是——”
“是大掌柜的宣传和经营给力。”
小久接过周掌柜的话顺溜地夸了一波，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道：“大掌柜，我心里都记着呢，跟明镜似的。”
周掌柜哼哼，“记着就好，不过你小子也没说错，咱们才开业十来日，已经有一波老顾客了，这是个好兆头啊。”
小久与有荣焉，挺了挺胸脯，“那是！”
正说着，小久就瞥见了远处过来的一辆马车，忙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周掌柜，“大掌柜，老顾客又来一个。”
周掌柜一瞧，忙道：“呦，是县丞夫人的马车。小久，快上二楼把二掌柜叫下来，这位得要二掌柜来招待。”
“好嘞！”
小久应下，哒哒哒跑上了二楼。
二楼除了供客人用的雅间，最边上还有两间小屋，庄安晴和周掌柜一人一间用来办公和短暂歇息。
此时庄安晴正在屋里研究这几日菜品的销售情况。
小久来到屋外敲了敲门，道：“二掌柜，县丞夫人的马车快到了，大掌柜让小的请您下去一下。”
庄安晴闻言，合上本子，朝外面的小久道：“好，我这就去，你先去忙吧。”
小久应声离开。
庄安晴收拾好东西，快步走了出去。
县丞夫人爱吃甜食，之前路过晴云斋，派人来买过一趟甜品，那之后就经常来了。有时是她亲自过来，有时是她的贴身仆妇，也不知道今日会是谁来。
庄安晴心里想着，脚步已经到了门外。
县丞夫人的马车刚好也到了晴云斋门口，县丞夫人的贴身仆妇先下的车，随后又把县丞夫人小心扶了下来。
县丞夫人年纪三十八九，看着温婉素雅，眉眼柔和。见庄安晴亲自出来迎她，县丞夫人心里熨贴，本来柔和的眉眼里更添了几分笑意。
庄安晴亲切打了招呼，将县丞夫人迎进了晴云斋，又殷勤问道：“夫人您今日是想在这里享用呢？还是打算买了带回府上再行享用？”
县丞夫人看了晴云斋一眼，见今日人不算太多，轻声笑道：“我想买了带回府上再用，但在这之前，我可否先到贵店二楼雅间坐坐？”
庄安晴并没表现出对这要求的半点儿诧异，忙笑着应道：“那自然可以，实在欢迎之至。”
说着，她便领着县丞夫人上了二楼，一起进了一个以梅为主题的雅间。
县丞夫人满意落座，笑道：“二掌柜还记得我喜欢这个房间。”
“夫人到来，我们自当尽心招待。”
县丞夫人听了脸上的笑更柔和了几分，点头道：“有心了。”
庄安晴又道了句应该的，随后问道：“县丞夫人今日过来，不知想尝尝我们哪道甜品？”
县丞夫人默了默，似乎是有什么想法却又一时间下不了决定。
庄安晴看出她的挣扎，察言观色地道：“要不夫人您先看看我们的食单，若有需要，您牵动这边的彩绳，我在外面听到铃铛响就会过来。”
县丞夫人默默点了下头，脸上的笑比方才的僵硬了些。
庄安晴没再打扰，转身往外走。
快要开门出去时，后面却突然传来声音：“二掌柜，请留步。”
庄安晴站定，转身，看向县丞夫人，笑道：“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县丞夫人抿抿唇，终于下定决心，温声道：“我们可以谈谈吗？”
庄安晴一愣，笑着道了声当然，抬脚走了过去。
县丞夫人看了看自己对面的椅子，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掌柜请坐，我们坐着谈。”
庄安晴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又道：“夫人，不知有何吩咐？”
县丞夫人默了默，道：“看得出来，二掌柜您懂医理，对吗？”
庄安晴怔愣了下，道：“的确通些岐黄之术。”
“你是.....医女？”
说着，县丞夫人又觉得自己出言有些冒犯，忙补充道：“抱歉，我并无他意，纯粹是......想知道。”
庄安晴穿来后已经被问过同样的问题好几遍，其实早习惯了，不过这位县丞夫人倒是第一个问了这个问题后还出言解释的。
想着，庄安晴迎上县丞夫人的目光，感受到了那眸中的忐忑和真诚，心里不免就对这位温和素雅的县丞夫人多了几分好感，莞尔道：“无妨，不过严格来说，我不是医女，我是郎中。”
“郎中？”
县丞夫人露出和他人无异的诧异神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女郎中。”
庄安晴依然笑容不减，道：“我外公是名郎中，我自小学医。所以，和外公一样，我也是能给人治病的郎中，并不是普通医女。”
医女和郎中的区别，县丞夫人是懂得的，只是女郎中她以前没遇到过，不过既然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