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茶瞥了他一眼。
裴玉穿着价值不菲的锦袍,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你会劈柴?”
裴玉脸色涨红,“我可以学!”
其实江时茶不需要一个人替自己砍柴做事,她现在有法术,做什么不是轻轻松松?
想罢,江时茶指尖轻抬,一缕清风卷起散落的木柴,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墙角。
她转身看向裴玉,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流转着清冷的光,已经向他证明了她并不需要帮忙。
“看到了吧,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裴玉急切地上前一步,锦靴踩在潮湿的沙地上,“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不安全,我可以——”
“裴公子。”江时茶打断他,发间莲花簪随着她偏头的动作微微晃动,无端勾人心弦。
“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渔女吗?”
她指尖凝聚起一点金光,轻轻弹向海面。
霎时间,平静的海面炸开数丈高的浪花,惊得远处海鸟四散飞逃。
裴玉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两步。
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凡人,而是能翻江倒海的仙子。
所以他刚刚的话真的太蠢,但一时脑热说出来的话,他后悔也没用。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音发颤,眼眶通红,“我只是想...”
“想什么?”江时茶缓步走近,月白裙摆扫过沙滩却不沾一粒沙子,“想补偿你曾经的刻薄?还是...”
“你觉得我会看上你这样的凡人少年?”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裴玉心里。
疼,简直是太疼了。
就算是拒绝,江时茶都不会委婉点,这让裴玉更是难受。
他浑身发抖,却无法移开视线——江时茶近在咫尺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长睫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令他心碎的冷漠。
“滚吧。”她松开手,转身走向渔屋,“别再来了。”
木门在裴玉面前重重关上,扬起细小的尘埃。
少年跪倒在沙滩上,泪水砸进沙粒里,转瞬消失无踪。
【茶茶,这样会不会太狠了?】007小声问道。
江时茶透过窗缝看着那个颤抖的背影,眸光微冷,“长痛不如短痛。”
她太了解这种痴迷了——就像原主对凤墨,就像夜厌对她。
与其给裴玉虚无的希望,不如亲手掐灭那点星火。
海风渐起,卷着咸湿的气息涌入窗棂。江时茶望向远处阴云密布的天际,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属于她的修行,才刚刚开始。
如果说一开始她讨厌这个世界,认为自己的一身武功在这里毫无用处,但现在就有多喜欢。
剩下的五十年她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再为剧情任务所束缚。
——
在这小小的渔村眨眼便过了三日,这期间,倒是有不少人聚在她家门前,显然是听说了她被带上天庭又回来的消息。
这些村民都想看看江时茶和往日有哪些不同,不过还没见到她人,就被裴玉赶走。
这倒是省了江时茶的时间,毕竟她在修炼,没空搭理这些无所事事的人。
裴玉刚把人都赶走,一道不重不轻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烦躁开口:“怎么又......”
却在看到那人的面孔时,噤了声。
转而露出微笑,长相俊朗的少年郎笑起来是好看阳光的,与龙彦琛的低沉不同。
“皇上,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来找我的?”
除了找他,裴玉实在想不到他来这个小小的渔村干什么,但要是想找他,直接让人来通知他不就好了?
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
龙彦琛身上昂贵的明黄色衣袍与整个小渔村都格格不入,他的鼻尖充斥着码头的鱼腥味,不过比起这些不适,他更想见到江时茶。
本来好好待在天庭的他久久没等到江时茶要和他一起回人间的答复,没按耐住心思去找了她。
结果哪都找过了,都找不到她,她消失了。
龙彦琛至今记得云河暴怒的脸,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薄情寡义的仙帝脸上出现几千年来从未有的情绪。
得知是她自己要离开的,龙彦琛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她不是被强迫的。
但......她答应过他的,要和他一起去人间,眼下,她食言了。
龙彦琛说不上什么情绪,一向情绪没什么起伏的他竟然感到失落和痛苦。
“朕来找江仙子。”龙彦琛淡淡开口,目光越过裴玉,落在那间简陋却整洁的渔屋上。
裴玉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龙彦琛是什么时候认识江时茶的?
他记得自己只是对他提起过她,但他们并没有见过面才是啊。
裴玉来不及想太多,因为龙彦琛想要越过他去敲门。
“江姑娘她...不见客。”裴玉硬着头皮挡在门前,声音越来越小。
龙彦琛剑眉微挑,指尖轻抚腰间盘龙佩,“你确定要拦朕?”
玉佩泛起微光,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裴玉膝盖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渔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时茶倚在门框上,月白色衣裙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棕色卷发随意披散,看起来慵懒又随意。
“大清早的,吵什么?”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尾还泛着浅红。
龙彦琛呼吸一滞。
阳光穿透云层,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她赤足踩在木地板上,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却又透着不容亵渎的圣洁。
“江仙子。”龙彦琛拱手行礼,姿态放得极低,“朕...我来赴约了。”
裴玉不可置信的听着他的自称,表情简直像吃了大便一样滑稽。
江时茶懒懒地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如蜜糖般流淌,“哦?什么约?”
她当然记得与龙彦琛的约定,只是没想到这位帝王会亲自找来。
龙彦琛不恼,反而上前一步,“仙子答应随我去长安别院小住,莫非忘了?”
裴玉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长安别院?小住?江姑娘何时与皇上这般熟稔了?
江时茶轻笑一声,指尖把玩着一缕发丝,“你记性倒好。”
她故意换了称呼,带着几分调侃,“不过我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