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听到问证据,古寿也是一脸的踟蹰。
“最重要的是拿到证据,叫淇国公无话可说的证据。”刘长宁强调了一遍,要是换成现代,有的是科学的方法给凶手进行定罪,比如dNA验证什么的,但是在古代不行,古代根本没有这种方法。
两人并没有在仵作房里待多久,刘长宁给莫愁上了几炷香之后,便和古寿一起出来了,准备再去找主簿范兴,叫他派人来照看一下莫愁的尸首,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派男子来,就怕再发生之前那种事。
莫愁能参与魁首评比,本身的相貌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不过两人还没走到正堂,就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叫骂声传来,犹如杀猪一般:“马倜,范兴,你们两个伪君子,我信错了你们,狗官,狗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来,堵住他的嘴!”
接着又是一阵叫骂,但很快就戛然而止,显然是嘴巴被堵住了。
刘长宁和古寿脚步一顿,就见到一个身穿浅绿色官袍的人被五花大绑地抬了出来,好几个衙门里的快役,一团破布正塞在了他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无法骂出口。
“范主簿,你们这是何意?他可是朝廷命官!”古寿见到这一幕,顿时上前厉喝,他是监察御史,对此种不平之事最有发言权。
一旁的范兴也看到了两人,虽然意外,但并没有惊慌:“古御史,他乃是本县县尉,方堃,就是他私纵淇国公世子潘雄,还私下扣留了那柄玉如意,适才遭我们揭穿,竟然想以一尊五斤重的金炉子还贿赂我与县令大人。”
他说着话,一边指向了旁边的一个快役,后者手中正捧着一尊金光灿灿的炉子。
古寿听他这般说,又有证据在侧,顿时就信了个七八分,尤其是在得知被拿之人就是私纵淇国公世子的罪魁,更是拍手叫好:“好,拿得好,如此蠹虫,本官定然上奏朝廷,以正视听!”
被抬起来的县尉方堃顿时发出更剧烈的“呜呜”声,可惜嘴巴被堵住,完全说不出话来。
“带走!”范兴一声令下,几个快役顿时抬着他快速走了,很快就连“呜呜”声也听不到了。
这时,一个绯袍官员也从正堂内走了出来,见到了刘长宁和古寿二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可是刘侍御、古御史当面?”
刘长宁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一身绯袍,在这万年县衙之内,只有县令一人才有资格穿,虽说两人没有从属关系,但却有上下级之分,于是先行一礼:“见过县宰。”
“县宰大人。”古寿也行了一礼。
“呵呵,二位御史不必多礼。”马倜笑呵呵地,接着神色一凛,“让二位御史见笑了,想不到这县衙之内,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蛀虫,不但私纵嫌犯,竟连御赐之物也敢昧下。幸得有刘侍御通知,否则我等还不知晓这里面竟然牵涉到了御赐之物。”
他说得滴水不漏,也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刘长宁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一个县尉,负责狱案之人,确实可以私纵嫌犯,但如果说县令不知道这件事,那就是笑话了,就算他可能当时并不知情,但后面肯定会有人跟他禀告。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姿态也摆了出来,刘长宁也不想节外生枝:“县宰大人,就算再明亮的蜡烛,也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切莫因为一个蛀虫,就坏了心情。”
马倜一听,顿时就有引为知己之感:“刘侍御说的是,蜡烛也有照不到的阴影,真是说得太好了……”这句话他从没听人说过,只觉得这位刘侍御别看年纪轻轻,但确实会做人,难怪如此年纪,就身居高位了,果然不可小瞧。
“大人,刘侍御,古御史,我们也不必在此说,请入内一叙。”一旁的范兴见气氛不错,忙笑呵呵地说道。
“范主簿客气了。”刘长宁笑着摆了摆手,“我还有事要回禀,就不入内了,古御史留下吧,他今夜要在监牢当值。”
听他这么说,范兴也不好多说什么,拱拱手道:“那刘侍御请便。”
刘长宁又道:“有一事还要麻烦范主簿,莫愁如今还在仵作房内,还请找几个稳重的仆妇去照看一二,以免再发生之前那般的龌龊事。”
“请刘侍御放宽心,本官马上安排。”范兴连忙答应下来,就算刘长宁不这样吩咐,他也会小心谨慎伺候的,现在知道莫愁认识那么多的大人物,他哪还敢随便叫人看守,万一又出了什么事,那他还能讨得了好?
“好,那就有劳了。”刘长宁朝马倜及范兴拱了拱手,“在下先行一步。”
“刘侍御慢走。”
从万年县衙里出来,刘长宁回首看了眼衙门上的牌匾,“万年县廨”四个大字凛凛生辉,看起来像是新写的。
这与他在金水县时不一样,在金水县,他的衙门牌匾,分明是“金水县衙”四个字,但在京城里,却变成了“廨。”
之前他不懂廨与衙的区别,不过做了一任县令,却懂得了其中的区别。
“衙”并非指的是重兵把守、兵器森严之地,相反,“衙”主要负责公务,它更多地被理解为官府的办公地点,一个繁忙而庄重的高门大院,文书往来络绎不绝,吏员们在这里忙碌而有序地处理着各类事务。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踏入这样的地方往往意味着需要花费一笔不菲的费用,因此他们常常心生畏惧,生怕白跑一趟。
然而,“廨”字却不同,它指的是官员们休息和办公的地方,相当于“馆舍”。换句话说,“衙”主要负责公务,而“廨”则更侧重于官员们的日常生活起居。
若要细究县衙与县廨的区别,或许可以概括为“衙门管事,廨署养人”。
正因为更侧重于生活起居,所以它显然已经失去了它最重要的职能,刘长宁准备再次见到魏王的时候,跟他建议一下,还是叫回县衙的好,免得养出一群正事不干就只会内讧推诿的饭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