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后的京城宛如一具伤痕累累的巨兽,破碎的琉璃瓦与扭曲的归墟金属藤蔓交织,残垣断壁间仍升腾着袅袅青烟。朱翊钧身披染血龙袍立于奉天殿废墟之上,脚下青砖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手中星辰剑的龙鳞纹路黯淡却依旧锐利。归墟纹路在他脖颈处若隐若现,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惨烈战役的余波。
战后第三日,临时搭建的议政棚内挤满了神色各异的朝臣。兵部尚书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踏入,他的官服补丁摞着补丁,腰间象征品级的玉带已断裂成三截;新晋的工部侍郎捧着厚厚一摞图纸,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图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泥浆——那是他们连夜测绘的京城重建规划。
“陛下,藩王联军虽败,但各地仍有残余势力蠢蠢欲动。”吏部尚书展开泛黄的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红色的危机区域,“特别是西域边境,蚀星教余孽与部分藩王旧部勾结,正在...”他的话被突然掀开的帘幕打断。宁王带着数位藩王步入,他们褪去了华丽的战甲,换上素色长袍,腰间却仍佩着象征藩王身份的狼头短刃。
朝堂瞬间陷入死寂。朱翊钧望着宁王发间新添的白发,以及辽王空荡荡的机械义肢处缠着的绷带,归墟纹路在掌心悄然凝聚又消散。他想起议和时宁王眼底的悔恨,还有那枚刻满沧桑的藩王玉佩。“诸位此来,所为何事?”他的声音平静如深潭,却让在场众人感受到无形的威压。
宁王上前一步,机械义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陛下,我等愿将藩地赋税、兵力造册上交朝廷,只求能...”他突然单膝跪地,身后藩王纷纷效仿,“只求能戴罪立功,共同抵御蚀星教!”他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藩王私军的部署、军械库位置,甚至还有他们暗中收集的星陨沙矿脉情报。
户部尚书的呼吸陡然急促:“陛下,这...这意味着朝廷赋税可增加三倍有余!若能合理调配这些兵力...”他的话引发朝臣们的窃窃私语。朱翊钧却注意到图纸角落的特殊标记——那是与程晚意留下的龟甲密文相似的西域符号。他不动声色地将北斗玉牌按在桌案下,玉牌表面的星图微微转动,与符号产生共鸣。
然而,并非所有朝臣都支持藩王归降。御史大夫突然出列,手中弹劾奏章被攥得发皱:“陛下!藩王狼子野心,此次议和定是缓兵之计!昔日他们勾结蚀星教,致使京城生灵涂炭,如今怎能...”他的慷慨陈词被赤焰的机械义眼警报声打断。女战士投影出全息地图,上面红色光点如瘟疫般在西域边境扩散。
“御史大人可知?”赤焰的机械手指划过地图,“这些据点的能量波动,与归墟王座核心如出一辙。若不借助藩王势力,以朝廷现有兵力,最多支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网膜上突然跳出一串加密数据。朱翊钧瞳孔骤缩——那是程晚意残留意识传来的警告,暗示朝堂中已混入蚀星教眼线。
“朕意已决。”朱翊钧猛地起身,星辰剑出鞘半寸,银紫色剑气瞬间驱散棚内阴霾,“藩王旧部暂归五军都督府统辖,赋税七成上缴国库,三成留作地方重建。”他的目光扫过宁王,“但你们需以亲眷为质,入住京城。”此言一出,藩王们面色微变,却无人敢反驳。
与此同时,朝堂权力架构也在悄然重组。因战事有功,裴砚之被破格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少年佩戴的星陨沙腰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赤焰获封“神机监正”,负责统管京城所有机械防御设施,她的机械义肢经过改造,如今能发射蕴含归墟之力的脉冲波。而原本边缘化的星裔书院势力,因提供大量古籍情报,其掌教被赐予“国师”尊号,可自由出入皇宫藏书阁。
但权力更迭并非一帆风顺。在讨论军费分配时,以礼部尚书为首的文官集团与新晋武将爆发激烈冲突。“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理应优先拨款!”裴砚之拍案而起,星陨沙印记在愤怒中泛起红光,“难道要让他们拿着锈剑去对抗归墟机械?”礼部尚书却冷笑着展开账本:“重建京城需耗费百万星陨沙,修缮皇宫、恢复科举...哪一项不比战事急迫?”
朱翊钧揉着眉心,归墟纹路因情绪波动而发烫。他想起冲虚道长密信中的预言:“内忧不除,外患难消。”当他将微型星陨沙漏置于案上,沙漏中的银色沙粒突然逆向流动,朝堂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依朕之见,”他的声音回荡在棚内,“成立‘归墟司’,统筹军费、重建与情报诸事。”他看向赤焰与裴砚之,“你们二人,暂代司正之职。”
此令一出,满座哗然。归墟司的设立,意味着将户部、兵部、锦衣卫的部分权力剥离,这无疑触动了众多老臣的利益。当夜,朱翊钧的寝宫外便传来刺杀动静。十二名蒙面色影如鬼魅般逼近,他们使用的弯刀上刻着西域符文,正是蚀星教的惯用兵器。
“来得正好。”朱翊钧握紧星辰剑,归墟纹路在黑暗中发出幽光。当第一缕剑气斩出,他突然感受到熟悉的思维波动——程晚意的意识碎片如萤火般在刺客脑海中闪烁。原来这些人并非真正的杀手,而是被植入虚假记忆的藩王旧部。他收剑改爪,以皇室秘术强行破解了控制他们的归墟咒印。
审讯结果令人心惊。幕后黑手竟是某位新晋阁老,他书房暗格里藏着的蚀星教典籍,以及与西域神秘人的密信,彻底暴露了其叛徒身份。朱翊钧望着烛火下燃烧的密信,想起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归墟纹路在愤怒中几乎失控。他终于明白,这场权力重组,远比抵御外敌更加凶险。
战后月余,新的朝堂格局初具雏形。归墟司的铜质令牌开始流通,上面镌刻的星陨沙纹路与北斗七星图,象征着新势力的崛起;藩王质子们入住的“观星园”拔地而起,表面是监视之所,实则成为各方势力博弈的新战场;而在京城地下,赤焰主持修建的星陨沙防御网络悄然成型,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炮台,炮口正对准西域方向。
朱翊钧站在重建中的奉天殿地基旁,手中握着程晚意留下的龟甲。龟甲表面的密文随着归墟磁场变化而重组,渐渐勾勒出永夜城的轮廓。他知道,平息朝堂内乱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神秘之地。归墟的深渊中,蚀星教教主的水晶球正映出京城的一举一动,他嘴角的冷笑,预示着更大的阴谋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