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走廊的光线和那对兄妹的身影。
病房里又来了一波寂静。
梁沐辰无声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你们认识吗?”
桑莞摇摇头:“真没印象,可能是原主见过他?”
谢依然不解:“不应该啊!原主没机会跟这位大忙人孟时乐见面的,他几乎一直在前线,一年可能就回家一两次呢!”
桑莞身体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
【会不会是,孟时乐对她不友好的画面被孟时唯看到了?可孟时乐为什么会针对她?好像还对她的经历知情,还是说,是别人对原主有所记恨,孟家这位千金只是被利用了?那又是谁呢?】
头有点阵痛,桑莞停止关于此件事情的思考,她觉得还是先一步找到穿越的契机更重要。
几秒后。
她极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开口,声音低哑,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病房里:
“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梁沐辰立刻会意,沉声道:“好,我们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了。”
他转向谢依然、叶菲和白千屿,“我们先出去吧,让桑莞稍微静一静。”
谢依然虽然满肚子疑问和担忧,看了看桑莞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担忧地点点头,跟着梁沐辰他们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医院走廊惨白的顶光,像一层冰冷的釉,均匀地涂抹在光洁的地砖和墙壁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硬光泽。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桑莞那脆弱得如同琉璃的身影。
梁沐辰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走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他下意识地回想起,孟时乐那鄙夷的冰冷目光。
谢依然有些担心他,因为她看到前段时间孟时唯来梁氏了。
她不能确定,梁沐辰有没有得到他的帮助。
“你……”
“我没事儿,先去趟公司。”梁沐辰精准打断她的询问,他知道她担心,可自己又不能多解释。
还想多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股郁结的浊气排出去。
可来电显示是孟时乐,他还是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喂,医院西门大口等你,五分钟。”
嘟,嘟,嘟。
不等他回应,对方就挂了电话,跟命令没区别。
脚步下意识地转向走廊尽头,那里通往住院部大楼的露天平台,也有直达电梯。
城市的夜风带着喧嚣的余温,或许能吹散这医院里令人窒息的沉闷。
刚走到楼梯间厚重的防火门旁,坐电梯下到一层,然后朝大厅外面走去,刚踏出大门,一股带着侵略性的、昂贵的玫瑰冷香便突兀地撞入鼻腔。
梁沐辰脚步一顿。
白色大柱子背后,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高跟鞋的细跟才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压迫感的“嗒、嗒”声。
是孟时乐。
她不知何时已等在这里,双手环胸看到他时,眼里都是不耐。
“你可真慢。”
那身银色的鱼尾裙在昏暗阴影下依旧流光溢彩,却不再有宴会厅里的华美,反而透出一种冰冷的、金属般的质感。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红唇抿着,勾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刻薄的弧度。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毫不掩饰地淬满了冰冷的恶意和居高临下的审视,牢牢锁定了梁沐辰。
“梁总,”她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种滑腻的、让人有点不适的强调,“这么急着走?是觉得我哥哥刚才的话……太刺耳了?”
梁沐辰停下脚步,挺拔的身躯如同一棵沉默的松,并未因她的出现而有丝毫动摇。
他脸上惯有的沉稳温和消失殆尽,只剩下面对不速之客时的疏离和冷静。
她对他无礼,那他对她还客气什么?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孟小姐,有事?”
姿态无可挑剔,却拒人千里。
孟时乐又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一米。
那浓烈的玫瑰冷香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微微仰起下巴,微微瞪大双眼仰望着梁沐辰,红唇开合:
“刺耳就对了。”她轻笑一声,笑声短促而尖利,“梁沐辰,是我哥帮你渡过难关,让你在梁氏还有一席之地的,是念在旧情,是觉得你梁沐辰还算个人物,值得他抬一抬手,当做投资而已。”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同刮骨钢刀:“可不是让你用来蹬鼻子上脸,在我哥面前装什么情深义重的护花使者,更不是让你……在桑莞那个女人面前,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的!”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和轻蔑。
梁沐辰的眸光骤然一沉。
不是因为她的辱骂,而是她话语里赤裸裸的威胁和那份将援助视为施舍、将他人尊严踩在脚下的狂妄。
以及,不解,她孟时乐才与桑莞见了不过两三年,可刚才的话却像是恨透了桑莞,这不是他的错觉。
他下颌的线条绷紧了一瞬,眼神锐利,直刺孟时乐那张写满刻薄的脸:“孟小姐,”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蕴含着沉甸甸的力量,“孟总的援手,梁某铭记在心,也自有回报之道。但这回报,绝不包含任由他人对我,或对我珍视的朋友,肆意羞辱、指手画脚。”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落在孟时乐捏紧的拳头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至于桑莞,她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孟小姐来评判。孟小姐与其在这里‘提点’我,不如多想想,孟家这艘大船,掌舵的航向是否真的如你所愿。”
这毫不客气的回击,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孟时乐高傲的脸上。
她一时失神,长这么大,除了顾裴司,他梁沐辰是第二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其他人都宠着她,让着她,可偏偏他俩……
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