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沈杰坐在铺着蓝白格床单的诊床上，看着阚玉瑶挂断电话后镜片上滑过的反光。
姜雅琴的手还搭在他腕间，指腹能触到他刻意加快的脉搏——前世被郑妍昕造谣时，他在暴雨里蹲了整夜，这一世，他要把主动权攥进手心。
\"郑妍昕的处分定了。\"阚玉瑶合上手机，指尖敲了敲随身携带的皮质笔记本，\"记过，转去2班。
李主任说看在她父亲是校董的份上，不公开通报。\"
沈杰垂眼盯着自己迷彩服上被冷汗浸透的褶皱，喉结动了动。
前世此刻，郑妍昕正把他和伍芷清的\"亲密照\"贴满公告栏——其实不过是他帮伍芷清捡了本书，照片却被裁成暧昧角度。
李毅风带着人堵他在厕所，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是陈景明抄着扫帚冲进来才解了围。
\"谢谢老师。\"他抬头时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那创业基地的办公室......\"
\"我联系了陈启贤教授。\"阚玉瑶抽出一张便签纸推过去，钢笔字力透纸背，\"综合楼806，下午三点。
他是计算机学院博导，兼着创业指导中心主任。\"她推了推眼镜，\"我看过你的计划书，方向不错，但陈教授最烦眼高手低的学生。\"
沈杰捏着便签的手指微微发紧。
前世他也捧着计划书去找过陈教授，对方翻了两页就推回来：\"大学生先把专业课学好，创业不是过家家。\"后来他借了高利贷，父亲手术费凑够了，可手术台推进去时，监护仪的蜂鸣声响得他整宿没合眼。
\"我明白。\"他把便签折成小方块塞进胸袋，\"下午军训我能参加吗？\"
姜雅琴突然捏了捏他手腕，力道不轻：\"医生说要观察半小时。\"
沈杰转头看她，少女耳尖还沾着从校医室跑过来时的薄汗，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前世的姜雅琴是他毕业十年后在行业峰会上遇见的，那时她已经是国内顶尖的算法工程师，而他还在为公司资金链焦头烂额。
她递名片时说：\"沈总，当年你在军训场晕倒那次，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没事。\"他冲她笑，\"迷彩服都晒干了。\"
阚玉瑶收拾着公文包起身：\"我去通知郑妍昕转班。
沈杰，三点前到综合楼。\"她推开门，走廊里的穿堂风卷进来，带起沈杰放在床头的创业计划书，纸页哗啦翻到\"校园论坛运营方案\"那页。
姜雅琴弯腰帮他捡起，指尖扫过\"技术合作\"那栏空白处：\"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沈杰接过计划书，触到她指尖的温度，\"你专业课那么忙。\"
少女没接话，低头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领章，发梢扫过他耳垂：\"骗子。\"
军训场的蝉鸣比前几日更噪了。
沈杰站在二排左三的位置，能看见二十米外2班队列里的郑妍昕——她正红着眼眶和李毅风说着什么，李毅风转头看过来时，眉峰拧成锋利的刀。
沈杰想起前世李毅风把他按在篮球场边的铁网上，说\"敢动芷清一根汗毛，我让你在江大待不下去\"，那时他满脑子都是父亲的手术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解散！\"教官的哨声惊飞了几簇槐花絮。
林慧语抱着军帽凑过来，眼神在沈杰和不远处的姜雅琴之间来回转：\"杰哥，我听三班王雨说，早上校医室你俩手都握一起了？\"
\"同学间互相照顾而已。\"沈杰扯了扯领口，迷彩服布料蹭得脖子发痒。
张宇轩挤眉弄眼：\"那雅琴给你理领章的时候，我可看见你耳朵红了。\"
周围哄笑声里，姜雅琴抱着课本走过来，发尾还沾着槐花瓣：\"林慧语，不是说去图书馆还《算法导论》？\"
\"哦哦哦！\"林慧语拽着她跑远，路过沈杰时压低声音，\"杰哥，雅琴可是高数满分进来的，错过她你亏大了！\"
沈杰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前世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伍芷清身上，她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他翘课去帮她找资料；她生日想要限量款手袋，他在夜市摆了半个月地摊。
最后伍芷清跟着李毅风去了巴黎，走前说：\"沈杰，你很好，但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
\"想什么呢？\"陈景明拍他后背，\"晚上去食堂吃红烧肉？我请。\"
沈杰回神，看见陈景明t恤上沾着的机油渍——这小子上午翘军训去帮陈虎跃修摩托车了。\"不了，\"他拍了拍胸袋里的便签，\"我得去综合楼。\"
综合楼806的门虚掩着，沈杰抬手敲门时，听见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
推开门，白头发的老教授正盯着电脑屏幕皱眉，面前堆着半人高的学生计划书。
\"沈杰？\"陈启贤扶了扶老花镜，\"阚老师说你要聊创业？\"
\"是。\"沈杰把计划书递过去，指尖在\"校园论坛\"四个字上顿了顿，\"现在学生获取信息全靠贴公告栏和口口相传，论坛能整合兼职、二手交易、课程资料......\"
\"停。\"陈启贤翻到技术架构页，\"服务器哪里找？
维护成本多少？
你会编程吗？\"
沈杰喉结动了动。
前世他为了学编程，在网吧包夜看教学视频，手指在键盘上敲到脱皮。\"我找了合作方。\"他从书包里掏出许泽恺写的代码样本，\"计算机系大二的许泽恺，Acm省赛银奖。\"
陈启贤推了推老花镜，目光在代码上扫过，原本皱着的眉渐渐松开：\"这小子的水平，带本科生项目足够了。\"他合上计划书，\"论坛可以做，但先做测试版。
下周校创业大赛，拿个奖，办公室的事我帮你跟后勤处说。\"
沈杰攥紧了书包带，掌心沁出薄汗。
前世他也是这样站在这里，却只得到一句\"回去再改改\"。
这一世，他终于听见了\"可以做\"。
从综合楼出来时，夕阳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
沈杰摸出手机，给许泽恺发消息：\"图书馆三楼老位置，五点见。\"
图书馆的空调开得很足，沈杰裹了裹迷彩服坐下时，许泽恺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流。\"论坛框架我做了初稿。\"他转动鼠标，界面切到前端，\"注册、发帖、板块分类，基本功能都能跑。\"
沈杰凑近看，登录页面的logo是他画的校徽变形，线条简洁得恰到好处。\"能一周内完成测试版吗？\"
\"加个班的事。\"许泽恺敲了敲键盘，\"不过......\"他突然笑起来，\"你昨天在二楼看的《黑客与画家》，我看见你翻到第87页了。\"
沈杰耳尖发烫：\"那是学习资料！\"
\"行行行。\"许泽恺举手作投降状，\"定金收你五百，完成再给五百。\"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沈杰握住他的手，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红票子——这是他给父亲买降压药剩下的钱。
前世他总在等\"时机成熟\"，这一世，他要把每一步都踩实。
\"同学！\"管理员举着\"保持安静\"的牌子走过来，\"这里是图书馆。\"
两人连忙噤声，许泽恺低头敲代码，沈杰翻着从陈教授那里借来的《互联网创业案例》。
窗外的晚霞透过百叶窗洒在键盘上，把\"测试版上线\"几个字染成暖金色。
沈杰摸了摸口袋里的定金收据，纸张边缘有些毛糙，却让他想起父亲手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