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薄宴声才动了一下,走过来对她说:“思语,生病了就要输液,不然会变得更严重的。”
“可我真的很害怕扎针头……”秦思语像是闹起了小孩脾气,就是不肯配合。
护士提议让薄宴声坐下来,扶着秦思语的手,然后她转头别看。
没想到薄宴声同意了,真的坐了下来。
秦思语有些发怔,“宴声……”
“听话。”薄宴声只说了这两个字。
秦思语安静了,被薄宴声扶着手,闻着他身上淡淡凉凉的香气,转开头。
针头扎进手背那瞬间,秦思语还是疼得皱起了眉,靠在薄宴声肩上,低低喊了一声,“疼。”
她一凑过来。
栀子香就钻进薄宴声鼻尖。
不是不好闻,只是,不是她的味道……
薄宴声就像有条件反射,一下就推开了秦思语。
秦思语愣住了,泪汪汪看着他。
薄宴声没解释什么,就坐在那一声不吭。
护士离开了。
薄宴声还是没开口。
秦思语等着有些焦急了,轻轻开口道:“你今天跟音序拍婚纱拍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不顺利,听到你受伤了,我们扔下她过来了。”薄宴声回答。
秦思语都听懵了,她怎么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
“宴声你……是在不高兴吗?”
“你也看出我不高兴了?”薄宴声清俊的脸一点点冷下来,眼眸没有一丝温度,“讲话就非得这么讲么?”
“什么意思?”秦思语像是没听懂。
“今早不是你自己要去悦玺山找星星的么?怎么在路上出了事,就是为了星星?不都是你们自己想出门的么?”薄宴声淡淡看着她,可那眼神,莫名的冷淡轻嘲。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秦思语试图解释。
薄宴声打断了她,“不是这个意思?那怎么我跟星星一来,你就告诉她是因为她手受伤了,我一开口,你就问我跟音序拍婚纱拍得怎么样?是想让我也觉得,因为我跟她拍了婚纱,才导致你出车祸的么?”
“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这样问,是害怕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你的正事……”
“你确实是耽误了我的正事。”薄宴声神色阴郁。
秦思语脸色僵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懂了点僵硬的嘴唇说:“宴声,那些话是可念说的,她就是没什么脑子,你别跟她计较。”
“又拿她当挡箭牌了。”薄宴声实在听得烦了,“思语,你真觉得我很蠢吗?”
秦思语的脸色差点挂不住,垂下眸子脸色苍白地说:“宴声,我当然没觉得你蠢,我也没想到让你生气,都怪我不好,以后就算再出什么事,我也不会联系你了。”
她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了。
薄宴声睨着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思语,你救过我,我当然会对你好,但我不希望你总把一些责任揽在星星身上,她还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些愧疚教育,你可以到我面前来说,但不要在星星面前说,oK吗?”
薄宴声直接跟她开门见山了。
秦思语咬着下嘴唇,还想解释,“宴声,你真误会我了……”
“oK,谈话到这里结束。”她还在装听不懂,薄宴声懒得再跟她说下去了,抬起长腿走了出去。
门口,秦可念正蹲着身子跟星星说话,“姐姐对你那么好,以后你也要对她好,知道吗?”
星星点头如捣蒜,“我知道的,思语阿姨都是为了我,以后我会好好报答她的。”
薄宴声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整张俊脸都阴了下来。
他走过去,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两人身上。
秦可念抬头,看到薄宴声阴着脸,莫名有点害怕,“宴声哥……”
薄宴声理都没理她,牵了星星的手就走。
“爸爸,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星星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边跟着爸爸走,一边回头看秦思语的病房。
薄宴声干脆将女儿抱起来,不让她回头看,“她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可思语阿姨刚才不是说好疼吗?”星星还不放心,频频回头看。
“别回头看了。”薄宴声扶住女儿的脸,俊脸没有温度,“她没事。”
“啊?”星星没听懂。
薄宴声道:“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医生给她输了液,她现在已经好了。”
以前,秦思语教孩子时,薄宴声通常不在场,薄宴声并不知道秦思语是怎么教孩子的。
玛利亚作为双语教育专家,也不断在薄宴声面前夸赞秦思语。
薄宴声以为秦思语的教育理念真的很好。
自从回国后,有了音序在场,秦思语变得急躁了,三番四次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
这时,薄宴声终于看懂了秦思语的教育。
怪不得孩子那么莫名其妙粘她,对她顺畅,原来秦思语采用的是愧疚教育。
一直让孩子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不管是受伤还是做什么,都是为了星星,不断在扩大星星心里对她的愧疚。
这也是……星星情绪不稳定的根源。
平静的内心,总在接受一些超出年纪的愧疚,就像平静的湖水不断被人投入石块,很难维持平稳。
“可我还没跟思语阿姨说说话。”星星还想和秦思语说话。
“别说了,以后跟她们都少说一点。”薄宴声嘱咐。
星星问:“为什么啊?”
薄宴声绷着脸,“因为她们讲话逻辑不对。”
“啊?”年幼的星星依然听不懂。
薄宴声说:“就比如今天早上的事情,是她们自己想去悦玺山看你,缘由是她们自己想这么做。怎么能因为在路上出问题,就归结于是为了来看你,才出的这件事呢?”
虽然,秦思语为星星受伤,这件事他们有一定责任,但不是主因。
主因是秦思语自己想这么做。
所以她是第一责任人。
但星星听不懂。
所以薄宴声最后说:“以后长大你会懂的,慢慢去听,去看,要有自己的思辨能力……”
薄宴声就那么走了。
秦可念没搞懂,跑回病房问秦思语,“姐,宴声哥怎么带着星星走了?”
病床上,秦思语沉着脸,“怪就怪在你刚才乱说话了。”
“啊?”
秦思语看着自己的手臂,淡淡道:“宴声觉得我们总把原因归结在星星身上,让他不高兴了,看来以后,他不会让我教星星了。”
秦思语预感到了,他有些排斥她们了。
秦可念问:“那怎么办?”
“这四年,我在国外真心照料他们,没想到一回国,就什么都不是了。”秦思语苦笑一声,心寒不过此刻。
从薄宴声走出去那一刻,她就心寒了。
这些年,是真心照顾他们的,所以此刻的心寒,也是真的……
就算她装,也只是希望他明白,她在吃醋。
她从没伤害过音序,可宴声,怎么就不明白,她是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