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连串山脊和丘陵,这里已经是辐射地带。
他们所乘坐的装甲车更是速度不减。
目的地很明显,便是边境线!
这里也是他们地图上被标红的危险区域之一。
距离塔源很近。
哪怕还未真正踏足,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已经扑面而来。
李宴就在车窗前,透过透明的玻璃望着窗外急驰而过的景色。
面色不免有些凝重。
这与他们想象中,浑然不同,甚至毫不挨边儿。
这里到处都是破裂干涸的大地,粗大的缝隙蔓延如蛇。
而且看不到半点绿意,明明是森林,却干枯的如张牙舞爪的鬼怪。
而且空气中还有残留的塔气。
李宴眸色一沉,远处,那高耸入云的高塔……又是如何决定这片土地生灵的。
突然,有个队员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些都是战斗的遗留吗?”
“有些是塔种袭击造成的,有些是……我们自己制造的。”一位随车军士回头,声音低沉,“你们以后也会习惯的。”
李宴眸光微闪。
习惯?
他不想习惯。
但他也明白,这是他们必须走过的一步。
车队在裂隙前沿一线停靠。
一座巨大的作战营地映入众人眼帘。
数十架战斗机排列于跑道两侧,装甲运兵车、轨道炮、灵能塔矗立在高台,自动机枪与浮空探测器时刻监控着前线塔气浓度。
这不仅是战斗区,更是一座为猎人量身打造的前哨要塞。
“所有新兵,按照事先分配的组别进入各猎人小队。”
龙丰站在高台上,语气严肃: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将以实战小队形式参与‘高频巡查’,不是演习,不是演出,是任务。”
“你们每一秒,都会被塔怪盯着。”
“祝你们活着回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十名学生分批走向不同区域。
李宴与李舜鱼站在一旁,看着光幕上自己的编号定位,轻轻一挑眉。
“我们进的……是暗影小队?”
“嗯。”李舜鱼轻声应着。
李宴转头看她:“听过?”
她点头:“不止听过。”
她的声音压低几分,眼神里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追忆与敬意。
“暗影小队,边境第一批自主猎人编队。”
“编制十人,不隶属于军方指挥链,由最高战斗权威‘长河委员会’直接授权,拥有独立任务判断与拒绝执行权。”
“平均作战等级七阶以上,全员高适应者、实战经验至少五年以上,死亡率低到不可思议。”
“也是……那一场‘夜幕塔战’中,最先抵达裂隙中央,最终全灭的小队。”
李宴眸色一沉:“你说的是……你前世?”
“嗯。”
李舜鱼抿唇,神色不变:“他们死得很安静,但也很耀眼。”
“如今再见……算是提前遇见英雄。”
李宴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风声袭来。
一人从半空落下,重重踩在他们面前的浮石上。
那是一个身穿漆黑猎人作战服的高大男人,头发半白,背着双刀,脸上带着细密的伤疤,眼神如刃。
“你们就是今天调过来的小崽子?”
声音沙哑如风吹铁砂。
“李宴,李舜鱼。”李宴礼貌点头,“猎人后备小队成员。”
男人扫了两人一眼,似乎没看出异样,只淡淡道:“我叫乔律,暗影小队队长。”
“别叫我队长,我讨厌这个词。你们也别以为我会像教官那样手把手教你们怎么活命。”
“你们来,是干活的,不是见世面的。”
“能拖住自己就行,出错我会扔你们下山沟里。”
李舜鱼不置可否,只轻轻颔首。
“带我们去见其他人吧。”
乔律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口气倒还可以。”
随后他转身,步伐如影子般灵动。
两人紧跟其后,穿过一道战术石墙,进入暗影小队的作战区。
十人小队已经集结完毕。
每人都一身黑色作战服,装备整齐,神情冷峻。
李宴目光一扫,便判断出大致职业分布:
两名治疗型辅助,身负灵能波动护符与治愈能量环;
一名远程法系异能者,胸前浮动着元素符文;
三名重装近战,手持大型盾斧与震荡器;
其余三人,则是灵敏型突击兵,装备轻便、身形纤巧,明显擅长穿插突袭。
“暗影小队,边境最强?”
李宴嘴角勾了勾:“确实不像是来巡逻的。”
“他们不巡逻。”李舜鱼低声道,“他们执行的是‘狩猎式巡查’。”
“以战代巡。”
乔律带他们走到小队中央,目光扫过众人:“人都到齐了,明天凌晨两点出发。”
“初级任务,代号‘溃脉’,目标是追踪裂隙西北角三日内失联的一支侦查组。”
“塔气浓度指数:6.2,临界战斗区。”
“对新人是考验,对老兵是清扫。”
“但——”
他看向李宴与李舜鱼,嗓音低沉如雷:
“你们两个,不许乱跑。”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
而小队的其他人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回到各自座位,不像在意,也不像鄙视,只是冷静。
像是习惯了死亡的人,在看下一轮轮盘谁的名字被点中。
夜晚,基地归于宁静。
李舜鱼坐在临时帐篷里,望着夜色中远方塔影,她的眼神沉静,唇边却泛起一丝极淡的微笑。
她记得这群人的结局。
他们死在夜幕塔战之后,但没有留下尸体,连名字都被塔气抹除。
现在,她居然成了他们的“同队”。
她也记得,这群人中,有一人后来自爆体内塔种因子,引爆半座塔壁救下两百余人。
他现在就坐在几米之外,正在调试法术聚能器。
李舜鱼轻声道:“李宴,听我一句。”
李宴侧头。
“如果明天你觉得不对劲,就不要犹豫,立刻退队。”
“为什么?”
“这不是你该承受的战局。”
李宴望着她,忽然轻笑:“我抽到了紫色技能,怎么舍得浪费。”
“……”
“你要真不想我出事,等明天我打不过的时候,记得站前面。”
李舜鱼怔了一下,随即“啧”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夜风微起,营地灯光点点,映着黑夜中那座高塔的轮廓,沉默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