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面上挂着笑道歉,“哎呀,实在是不小心,陆姑娘应该无事吧?”
“没事。”陆晚柠一看二姑娘和三姑娘那得意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她只往旁边挪了挪,与洛璃拉开距离。
慢慢来,还没到收拾她的时候。
到前厅时正在投壶的是个瞧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子,面容白净,身材清瘦,就是个头不算很高。
但此人的准头却十分不错,几人到时正赶上此人连中贯耳。
祁青瑶立马拍着巴掌哈哈笑,“小宋将军真厉害。”
陆晚柠闻言连忙再次朝此人看去。
小宋将军。
陆晚柠前世并未见过此人,但却有所耳闻。
据说这位小宋将军是平民出身,十三岁便参了军,起初跟在祁王爷手底下,后来逐渐崭露头角,得到祁王爷的赏识。
去年与蛮夷大战时此人擒获了蛮夷的头领,圣上特封了将军。
然而陆晚柠死去之前,这位小宋将军的死讯也传到了京城。
据说是在连玉关与魏军作战时受了伤,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而被千娇百宠着的小公主祁青瑶,在他死后自请前去魏国和亲。
至于后来的事情陆晚柠死得太早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前世的小公主和这位小宋将军之间,应当有些旁人看不出的关系。
或许是知道了这位小宋将军的结局,陆晚柠看向他的目光便带了些唏嘘。
一旁正要朝这边走来的祁慕朝眯了眯眼,停下步子,手中的两支箭矢投掷而出,直接挤进了小宋将军刚刚投中的位置,与他的箭矢紧挨着。
陆晚柠抬头,对上他略带得意的表情。
幼稚。
他是三岁孩童吗,见不得别人被夸。
祁慕朝朝她招招手,“过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朝她投来,陆晚柠险些直接挡住脸。
这人还真是不顾别人死活。
祁青瑶朝她揶揄一笑,眨眨眼睛,“快去吧。”
陆晚柠低着头快步走到了祁慕朝身边,步子不停,路过他时咬牙道了句跟上,继续往旁边的不显眼的角落走去。
祁慕朝瞧见她的这副样子心中好笑,她非挑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怕才会让人想歪吧。
想得歪想不歪的,只要看不见那些人的表情,听不见交谈的声音就行。
她回头看向祁慕朝,“随她们想去,反正你我的婚期也没几日了。”
她的表情太过自然,以至于祁慕朝竟觉得她或许是真心想要嫁进祁王府的。
可这念头一起,他便没来由地不高兴起来。
那真心总不会是出自他身上,毕竟没人会愿意嫁给一个没几天活头的短命鬼。
她会嫁给自己,无非是在陈府里呆不下去了,权衡利弊之下自己算是个还不错的选择罢了。
陆晚柠完全不知这人怎得突然间就变了面色,阴恻恻地看着她。
她恨不得将那些张口闭口祁世子脾气温和,品德高尚的人都拉来看看,他这副样子跟脾气温和有没有一点关系。
这分明就是阴晴不定好嘛。
“你跟陈文简有仇?”
陆晚柠不明所以,“什么?”
“他说你身世可怜,是个孤女,让本世子一定要善待你。”祁慕朝懒洋洋的朝青绿的草地上坐下,捏了片草叶在指尖缓缓碾磨,“难不成你与陈家的关系与本世子所想的并不一样。”
陆晚柠:“……”
她扭头朝着不远处的陈文简看去,磨了磨牙,恨不得登时便过去给他一脚。
看样子是她那日的巴掌甩得太轻了,就应该直接给他的嘴打烂。
省得他胡言乱语。
他这一番话总不能是希望祁慕朝真的对她好,八成是奔着让祁慕朝与她生出嫌隙来的。
倒也难怪祁慕朝说她跟陈文简有仇了。
“我与陈家如何,世子不是一清二楚吗?”
若是陈家对她好,她与祁慕朝压根扯不上关系。
她知道祁慕朝如今心里应当已经认定了那日将他这样那样的人是自己,但如今她救了祁王妃,这人只好将那恩怨互抵了。
虽心知肚明,但陆晚柠却没打算承认,该装糊涂还是要装的,陆晚柠继续道:“也或许陈家人就是见不得我好呢。”
祁慕朝:“可本世子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呢。”
“没办法,”陆晚柠脸不红气不喘地摊摊手,“世子应该也看出您的世子妃天生丽质了,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人觊觎也很正常。”
这倒是让祁慕朝没法往下接了,他笑得有些停不住,好半晌才给她鼓了鼓掌,点头道:“不错,很有道理。”
陆晚柠干脆也拉了拉裙摆在他旁边席地而坐,二人的衣角交叠。
“世子答应帮我救的人救到了吗?”
说到这个,也正是祁慕朝将她喊过来的原因。
“你说的那个桑明月,我的人在桑府守了几日,并未见到人,但昨日有个男子闯进桑府想要带走桑明月的弟弟,长青不知该不该拦,就将人都带了回来。”
“弟弟?”陆晚柠很是惊讶,在她的印象里,桑明月是因为父亲和弟弟被丈夫害死之后,才会选择杀夫逃离的,可若是她的弟弟还活着,她怎么可能自己离开?
陆晚柠尽量去回忆前世有关桑家的传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所听到的那些传闻,有一部分是不真实的。
祁慕朝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与那魏巡也有过节?”
“怎会,”陆晚柠道:“我与他毫不相识。”
“毫不相识你又为何要帮那桑明月,此事与你何干?”
重生这种事情太过荒谬,但正因为太荒谬了些,反倒是让她更容易撒谎。
因为不论她回答得多离谱,也不会有人想到事实比她的回答还要更加离谱几分。
陆晚柠毫不心虚,反问祁慕朝,“若我说只是单纯地看不惯那靠着吸妻子一族鲜血而壮大自己,最终甚至还要对妻子赶尽杀绝之人,世子会信吗?”
倒也没什么不信的,祁慕朝轻笑一声,“普天之下这种货色多了去了,靠你一人之力焉能管得过来。”
她也没想要都管,只是她前世与桑明月后面有些交集,重生回来,不忍她落得前世那般下场罢了。
更何况桑家一族从未做过坏事,没道理好人凄凄惨惨,恶人张狂肆意。
若说陈家在京中算是家底颇丰的富商,那多年前的桑家便是连圣上都需要高看一眼的。
桑家的生意遍布整个明国,这些年更是愈发壮大。
偏那桑老爷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没少帮助贫苦的百姓,替穷苦百姓修缮辟寒场所,施粥赠银的事情更是没少干。
而今国库当中的一大半宝贝,恐怕都是桑家供上去的。
而桑明月,自幼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经商算账,做起生意来别说是不逊于男儿了,那完全是压男人一头。
可这样一位令人敬佩的女子,前世却落得个杀夫潜逃,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