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重启的提示音在密闭的密室里格外清晰,温梨初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上传进度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当数字从99%跳到100%的瞬间,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只有一行字:“证据已收到,准备公开。”
“终于开始了。”她低声说,尾音轻得像叹息,可眼底却烧着团火。
三天前在裴言澈书房里,两人对着地图标记幽灵会窝点时,她特意在加密程序里设置了自动分发链,每个节点对应三十七个媒体主编的私人邮箱。
此刻那些被幽灵会用二十年时间掩埋的账本、录像、证人供词,正顺着互联网的神经,爬向千万台设备。
“嘭!”
门外传来金属扭曲的闷响,比之前更剧烈。
裴言澈的背肌瞬间绷紧,原本护在温梨初身前的手臂又往里收了收。
他侧头看她,她的发梢还沾着刚才扯线缆时蹭的灰,却正仰头冲他笑,像十七岁那年在他生日宴上,举着手工围巾说“裴哥哥,我学了三个月”时的模样。
“初初。”他喉结动了动,枪管在掌心沁出薄汗。
“闪光弹。”温梨初突然从战术腰包里摸出枚银色圆柱,指腹快速划过拉环,“我制造混乱,你们跟上。”她转身看向李昊天,后者正背靠着另一侧墙壁,枪口始终对准门口,听见这话只简短点头,拇指在扳机上轻叩两下——这是特工间“收到”的暗号。
裴言澈的瞳孔骤缩:“你——”
“相信我。”温梨初踮脚吻了吻他下颌的伤口,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当年在威尼斯电影节,你为我挡过三次冷枪;去年在雪山拍摄,我替你扛过雪崩。现在该我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刺啦一声——是切割器划开最后一道门锁的动静。
裴言澈瞬间把温梨初往身后带了半步,可她的动作更快,手腕一抖,闪光弹精准地从门缝掷了出去。
“闭眼!”李昊天低喝。
刺目的白光炸响的刹那,温梨初被裴言澈死死按进怀里。
她听见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有枪托砸地的闷响,有面具碎裂的脆响。
裴言澈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颤,他的手掌护着她后颈,指节几乎要嵌进她皮肉里。
“走!”李昊天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已经猫着腰冲出密室,枪口扫过走廊两侧。
裴言澈拽起温梨初的手就跑,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刚才高了些——刚才中枪时,那双手冷得像冰。
地下通道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温梨初的运动鞋跟磕在台阶上,膝盖撞在墙上,可她顾不上疼,只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提示:“邮件发送成功”“附件下载完成”“用户评论99+”。
裴言澈的手机也在震动,是集团公关部的消息:“热搜已爆,#裴氏集团与幽灵会#登顶,警方官方号转发了证据链接。”
“看这个。”她把手机举到裴言澈眼前。
网页上,裴老先生的照片被红框圈住,下方通缉令的大字刺得人眼睛疼——那是二十年前他亲手签署的毒品运输协议,是十年前买凶制造车祸的监控录像,是三天前他和银色面具男交换优盘的画面。
“我们赢了。”她声音发颤。
裴言澈却没松劲,他的枪口仍警惕地扫过通道转角,另一只手始终扣着温梨初的手腕:“还没。最后一步,要确认幽灵会核心成员全部落网。”他侧头看她,眼尾的红痕未褪,“还记得三个月前在老宅,爷爷把家法棍砸在我背上时说的话吗?‘裴家的干净,是要拿血洗的。’”
温梨初突然攥紧他的手。
前面的李昊天突然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三人同时贴墙站定。
通道尽头传来引擎轰鸣,是车库的方向。
“是我们的车。”李昊天侧耳听了两秒,“车牌号沪A,裴先生的防弹宾利。”
温梨初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抖。
她摸出车钥匙,指尖在感应区连按两下,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白光。
裴言澈拉开车门,先把她塞进去,自己绕到驾驶位:“我开。”
“你有伤。”她要抢方向盘。
“我开过F1方程式。”他扯出个带血的笑,“系好安全带。”
宾利像离弦的箭冲出去。
温梨初盯着后视镜,地下车库的顶灯在玻璃上拉出金线,李昊天的越野车紧随其后。
她的手机不断震动,社交平台的提示音连成一片——#温梨初裴言澈联手端掉幽灵会#已经爬到热搜第二,第一条是#国家安全局官方通报#。
“看窗外。”裴言澈突然说。
温梨初抬头。
车库闸门正缓缓升起,晨光顺着缝隙漏进来,像把金色的刀劈开黑暗。
门外不是预想中的追兵,而是整整齐齐的车队:黑色的特警装甲车,印着“国家安全局”的白色指挥车,还有数不清的警车,警灯在晨雾里明明灭灭。
带队的指挥员穿着藏青制服,肩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看见宾利,立刻抬手敬礼,身后的特警迅速散开,组成人墙。
“裴先生,温小姐。”指挥员敲了敲车窗,声音透过对讲机传进来,“我们奉命执行逮捕行动,幽灵会十八名核心成员已在机场、码头、境外别墅被控制。现在请跟我们前往临时安全屋。”
温梨初看向裴言澈。
他的指节还沾着血,却温柔地替她理了理乱发:“该收网了。”
朝阳完全升起来了,暖光漫进车厢,把两人交握的手镀成金色。
温梨初望着车外,看见银色面具男被特警压着上警车,看见记者举着摄像机狂奔,看见路人举着手机拍摄——那些被幽灵会捂住的嘴,终于能喊出真相了。
“安全屋有地暖。”裴言澈突然说,“你昨晚说肩膀疼,到了我给你揉。”
温梨初笑了,眼泪却掉下来。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密室里,裴言澈说要带她回老宅看樱花。
现在樱花该开了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要穿着婚服站在花树下,让记者拍一百张照片,把当年没办的婚礼,风风光光补回来。
车队启动时,李昊天的越野车开到最前面。
他回头看了眼宾利,确认两人安好,这才按下对讲机:“总部,目标已接应,前往安全屋。”
晨雾渐渐散了。
温梨初靠在裴言澈肩头,听着警笛在耳边鸣响。
她知道,所谓“安全屋”不过是新的起点——幽灵会的余党还在暗处,那些被他们威胁的证人需要保护,裴氏集团的股价需要稳定。
但没关系,只要他们并肩站着,只要证据已经照亮整个互联网,只要……
“到了。”裴言澈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安全屋的铁门缓缓打开,里面亮着暖黄的灯。
李昊天率先下车检查,冲他们招了招手。
温梨初刚迈出车门,就有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围上来——是裴言澈提前安排的医疗组。
“先处理伤口。”裴言澈揽着她的腰往屋里走,“然后睡觉。”
温梨初抬头,看见安全屋二楼的窗户透出光,隐约有身影晃动。
她正要问,裴言澈却捏了捏她的手:“是老宅的管家,带了鸡汤。”
可她知道,那身影里,可能还有未露面的线人,可能还有需要交接的证据,可能还有下一场战役的伏笔。
但此刻,她只需要感受裴言澈掌心的温度,感受晨风吹过发梢,感受阳光落在脸上——
他们终于,站在了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