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苗瞪大眼睛,满脸惊恐地往后退着,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她那稚嫩的心灵此刻被恐惧填满,她根本不想离开家人,她只想守在爹娘身边,她更不想去什么大户人家做婢女。
在菜苗心里,只要能和爹娘在一起,哪怕日子过得清苦些,那也是无比幸福的呀。
“娘,不要卖我。我想跟你们一起,我可以少吃点。”菜苗带着哭腔喊道,那声音里满是哀求,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菜苗娘听了女儿的话,眼中也闪过一丝不舍,她何尝想和女儿分开呢,可总归要活下去,这个方法才能让全家人活下去。
“要在一起咱们全家就得饿死,就算你不吃,我们也不吃吗?你想看爹娘,还有弟弟都饿死吗?”
“……”
“乖,娘知道你一直最是懂事,我们以后又不是说不能再见了,只要你好好听话好好赚钱,以后把自己赎了就能来找爹娘啊。”
菜苗娘一边说着,一边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女儿那满含哀求的目光,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狠不下这个心了。
菜苗下意识地转身,迈着慌乱的脚步,想跑去她爹那里求救。她心里想着她爹从没打骂过她,肯定不会同意把她卖掉的。
可菜苗也不想想,她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那无声的沉默,仿佛就代表着默认了她娘的这个举动。
菜苗娘见女儿要跑,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几步,伸出手紧紧抓住菜苗那纤细的胳膊,生怕她挣脱开跑掉了。
然后对着一旁的伢人说道:“小哥,我们卖,麻烦你来搭把手。”
“娘,我不要被卖走,我不想和你们分开啊。”菜苗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拼命地挣扎着,那小小的身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她娘的束缚。
菜苗娘看着女儿这般挣扎,心里又急又气,最终一咬牙扬起手给了菜苗一个巴掌,
那巴掌打在菜苗脸上,“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我是你娘,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听我的。我也不会害你。”菜苗娘红着眼眶,大声呵斥道。
伢人上前几步用他的大手抓住不断挣扎的菜苗,然后看向菜苗娘说道:“没问题,你可得想清楚啊,我们一旦做成买卖了,可就不能反悔的哦。”
菜苗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咬着牙说道:“这我知道,绝对不会反悔。”说完,她别过头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我不要,放开我!”菜苗声嘶力竭的挣扎着,可最终还是被人伢让打手带走。
人伢子从另外一名打手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十斤白面,转手递给了菜苗娘。
他嘴里地吐出几个字:“行了,人货两清。”
那平静声音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这不是一场关乎人命的交易,而只是一桩再平常不过的买卖。
就在这个时候,菜苗爹和菜苗的弟弟也走了过来,他赶忙伸手要接那袋粮食,人伢子眼疾手快的拿回那袋粮食。
“不是,你谁啊?”
“那个,我是她爹!”
菜苗娘也赶紧解释:“对,他是我男人,是孩子的爹。”
人伢子一听这才把粮食给了菜苗爹。
菜苗爹赶紧接过粮食,还忍不住抬头朝着已经被人强行带上马车的女儿望去。那一眼,饱含有不舍有愧疚,可最终都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
随后,他便焦急地催促妻子赶紧离开,总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虎视眈眈,想上来抢一样。
周围的其他人原本都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大家的脸上皆是愁容满面,眼神里满是挣扎。
可当看到真的有人能从人伢子那儿拿到粮食后,那仅存的一丝犹豫也被现实的残酷磨灭了。
反正女儿以后也是别人家的,就当提前嫁出去了。
他们咬了咬牙,纷纷转身把女儿也拉了出来,卖给了人伢子。
那一个个小姑娘,有的还在懵懂哭泣,有的则是一脸惊恐,却都无力反抗这被安排好的命运。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人,他们站在原地,紧紧地拽着自家女儿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倒不是他们家中的余粮足够多能支撑一家人熬过这艰难的日子,只是他们实在是舍不得啊。
女儿也是他们的血脉,活就一起好好活下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一家人绝不分开。
而在另一边的山脚下也是热闹不已,甚至比起卖儿卖女的场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这儿居然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打斗。
这事儿的起因啊,还得从队伍启程说起。原本白里正心里想着,趁对面路上那群逃荒的人正在卖儿卖女,场面混乱不堪的时候,他们这支队伍赶紧趁机离开。
于是,他便招呼着队伍准备出发,可队伍还没走多远呢就闹起来了。
白莲一扭头,就瞧见白贵一家三口果真还厚着脸皮在队伍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这一下可把白莲给气坏了。
白莲心话:不发飙还以为她真的就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是吧?她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他们竟然厚着脸皮不肯离开队伍,她就出手帮他们一把。也只有这样,以后那些爱说她闲话的人才会忌惮一下。
当即就叫上自己的两个哥哥以及两个嫂子,气势汹汹地朝着白贵一家三口走去,心想着非得把白贵一家三口给赶走不可。
白莲之所以没有叫上白永旺和李老太,是想着让她爹娘跟白诚满夫妇俩,还有家里的那些娃子们一起看好骡车以及车上那些为数不多的物资。
毕竟在这逃荒的路上,这些物资可就是家的命根子,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可李老太呢,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她觉得收拾那刘婆子,还得是自己亲自出手才解气。
她心里早就对这个刘婆子不爽很久了。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只要他们家一有什么好东西,这刘婆子就老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着酸话。
现在都逃荒了,这刘婆子还是那副德行,见不得他们家好,嘴里老是吐出那些让人听了直犯恶心的话,而且还不止一次。
李老太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要是不出手教训一下她,这胸口就像憋着一团火似的,难受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