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招娣眼睛往队伍后头瞅了瞅,有点害羞地笑了笑说:“娘,咱乡下娶媳妇哪用得了这么多钱呀。
再说了,现在又要逃荒,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银子啊,是我趁我爹娘没注意,偷偷拿了他们一半的。”
“啥?”白老爷子一听,惊得脑袋“唰”地一下转过来。
李老太也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大跟头。
后面的陈氏和田氏虽然也被惊到了,可一看婆母要摔倒,赶紧伸手扶住。
柳招娣本来也想扶,见两个嫂子都扶住了,她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最后咬了咬唇说道:“我也不想瞒着你们。你们也知道我爹娘的德行,肯定以后老想通过我来占白家便宜。
我就去刘大夫那里买了巴豆煮成水骗他们说是凉茶,他们一人喝了一碗,现在正在家里拉肚子呢,眼下肯定追不上咱们了,你们放心吧。”
李老太看着柳招娣那肿着的脸,忍不住问:“你爹娘就因为这打你了?”
李老太问完也觉得自己是多余问的,要是自家子孙敢这样对自己,打断腿都算轻的。
柳招娣摸了摸那依旧火辣的脸,苦涩一笑说:“我爹娘可精着呢,要不是他们肚子疼得直不起腰,哪能就只打我一巴掌。
不过这也是我自找的,过几天就好了,娘你别担心。”
陈氏:哎呀妈呀,这招娣也太狠了,连自己爹娘都敢下手。
田氏:唉,也不能说这丫头做的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再说她那父母有时做事也的确太不厚道了。
白老爷子和李老太默默同情了一把柳招娣的家人,不过对柳招娣的做法虽不赞同倒是能理解。
觉得柳招娣虽然手段有点过,可这也是表明真心想和白诚满好好过日子啊,这是跟过去彻底断了关系,要重新开始呢。
李老太拿过银子揣进怀里,说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以后你就是我们白家老三的媳妇,和你嫂子们一样。别瞎想,咱们一家人以后要齐心好好过日子。”
柳招娣笑得更甜了,她知道,李老太这是真把她当自家人了。
“知道了,娘。我肯定和诚满哥好好过。”
珍珠听着车厢外面的动静,小手拨开帘子露出一张消瘦的小脸,奶声奶气问道:“就是三舅娘吗?”
柳招娣闻言扭过头先是羞涩一笑,随即又大大方方承认,“对,丫丫,以后我就是你三舅娘!”
柳招娣之所以认识珍珠,那是因为收粮的时候,白莲有带着珍珠跟柳招娣打过招呼。
骡车后面,白城佑用胳膊肘怼了怼笑得傻呵呵的白诚满,打趣道:“别光顾看你媳妇了,小心摔个狗啃泥。”
白诚满被白城佑这么一调侃,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柳招娣,见她正和珍珠聊得开心,心中满是欢喜与踏实。
柳家此刻一片混乱与狼狈,一脸痛苦的招娣娘大力地拍打着茅厕的门,尖声叫嚷着:“孩他爹,你到底拉好了没有?好了就赶紧出来,我这都快要憋不住了!”
而回应招娣娘的是茅厕里传出一阵接一阵令人作呕的“噗噗噗噗噗”声。
紧接着是柳大头带着痛苦与恼怒的回应:“憋不住也得憋,老子才刚进来。哎呦,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噗噗噗……
柳宝财在一旁两条腿都快扭成麻花了,他此时一只手死死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也不忘捂住屁股,那脸色难看过隔了几顿的野菜叶子。
“哎呦,爹,你倒是快点,我真的……我也快不行了。”
招娣娘疼的咬紧后槽牙艰难说道:“你一个大男人去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拉就是了,跟你娘在这里抢什么?”
说着,她又用那只没捂着肚子的手疯狂地拍打着茅厕门,“孩他爹,你快点啊!”
“烦死了,催什么催,我好了自然会出来!”
一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宝财就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咒骂道:“那该死的赔钱货,等我们追上队伍,看我怎么收拾她!”
话音未落,他便再也顾不上其他,捂着肚子像一阵风似的飞快跑出院门,找地方解决燃眉之急去了。
招娣娘此时也没了骂人的力气,她艰难地拍着茅厕门,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另一只手用力捂着肚子,想让那排山倒海般的疼痛能稍稍缓缓。可事与愿违,那疼痛感越是捂越是强烈。
招娣娘疼得直不起腰来,只能靠着茅厕的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无奈。
就在招娣娘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的时候,那扇令人望眼欲穿的茅厕门终于打开了。
刹那间,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恶屎臭味扑面而来。
然而,此时的招弟娘早已顾不上这些,只见她猛地伸出双手,用尽全力一把将柳大头拽了出来。
柳大头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而招弟娘则趁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茅厕。
那扇破旧的茅厕门在她一进去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紧接着,茅厕里便传出了一阵阵清晰的噗噗声,在这寂静而又混乱的柳家后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柳大头刚从茅厕出来还没几秒,脸上的轻松之色就瞬间凝固,紧接着便被痛苦所取代,因为那肚子里的疼痛感又再次袭来。
他弓着腰,双手紧紧捂住肚子,冲着茅厕里嘶声喊道:“孩他娘,你也快点啊,我现在肚子又痛得要命。”
喊完,柳大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脚步虚浮地挪到墙边,虚弱地坐倒在地上,他此刻拉的双腿是又麻又软。
很快,茅厕里传来招娣娘决绝的回应:“我是不会出去的,你自己跟宝财一样去找个地方解决吧。”
柳大头听到招娣娘这番话,脸色瞬间一僵,随即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死丫头胆肥了,竟敢给我们下药!她越是想摆脱我们,我就越不让她如意。等我逮到她,看我不打死这个不孝女!真是白生养她了!”
他一边恶狠狠地诅咒着,一边强忍着如刀绞般的剧痛,双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也跑了出去。
而在茅厕里的招娣娘也同样恶狠狠的想着:哪能便宜了那赔钱货,在打死她之前非得给她灌下二斤巴豆汤,也让那赔钱货尝尝他们这般痛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