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晚大脑一片空白,喜极而泣,情急之下半天说不清话。
“那个,那个,什么象限?”
男人笑了笑,许是隔着浓雾,有种说不出来的朦胧美。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句:“宫廷玉液酒。”
“这个我知道。”陈意晚哽咽道:“一百八一杯。”
男人点点头,“很高兴遇见你。”
“我也是。”陈意晚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索性抱住他,开始嚎啕大哭。
男人一开始还是手足无措地呆站着,最后还是轻轻地抱住了她,安抚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陈意晚的后背。
直到她慢慢地止住抽泣,才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好了,别抱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呢。”
陈意晚吸了吸鼻子,“你还挺守男德。”
男人笑得苦涩,“如今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恶狗岭的雾气,总是在月亮升起的时候,渐渐淡去。
男人清秀的样貌,在月色下也清晰了起来。
他比云凌稍高一些,也稍清瘦一些,相比于陈意晚花里胡哨里三层外三层的寿衣打扮,他的穿着更正常一点。
蓝布衫,黑皂靴,一根木簪把头发简单地挽起,是简单的小书生打扮。
“你怎么认出我是自己人的?”
男人无奈地摇摇头,“因为这个世界,女孩子是不扎马尾的。”
陈意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一是生活所迫,能吃饱穿暖已经烧高香了,哪里还有心情梳妆打扮。
二是,她也确实不会繁复的发式。
月亮升的越来越高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陈意晚愈发地颓了。
“啊,原来你是可以回去的啊。”
男人点了点头,“系统给安排了一些任务,说是完成了就可以回去了。”
陈意晚低头不语:“……”
他的穿越是被赋予了任务和意义的,前方的路清晰且明确。
“你呢?”
陈意晚鼻子有些酸:“我回不去了,我在咱们的世界,出了车祸,已经去世了。”
男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劝慰的话还未出口,陈意晚已经深深地叹了口气,似在自我安慰,也似在对他说:“哎,也算幸运,平白无故多活一辈子呢。怎么活不是活,对吧。”
只是,同样是穿书,他是种田文,自己却是末世文。
男人点了点头,又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陈意晚终于炸毛了,“哎呀,你怎么跟撸猫似的!”
男人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尴尬,慢慢缩回手,“对不起。”
“我叫……”陈意晚顿了顿,“玲玲。”
男人笑了笑:“一一。”
“一听就是假的。”陈意晚撇嘴。
“彼此彼此。”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去望乡台先找份生计,活下来吧。你呢?”
陈意晚脸色垮了下去,“我……”
她自然是要回莲花台。她与他不同,她是一出世便会被追杀的女反派啊。
“我也是,先活下来吧。”
男人点点头,转身向酆都城的方向走去。
陈意晚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住他。
“小书生。”
“下次见面,我们互相交换名帖好不好?”
男人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潇洒地摇了摇手,以示再见。
陈意晚压下心头的酸涩,“我就当你默认了哈。”
……
云凌这次不到二十天就醒过来了。
精神倒还好,只是却拒绝再吃陈意晚给他的食物。
遭遇信任危机的陈意晚很是伤心,但很快发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云凌主动承担起了洒扫做饭的工作。
莲花台的日子,枯燥乏味,两人也算相依为命地一起生活了。
陈意晚也渐渐地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颍川大陆原本是一座远离纷争,如世外桃源般的小岛。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人们安居乐业,直至三百年前,一群东瀛人的到来。
他们抢人抢地抢资源,四大家族的先祖以命相搏也未能将他们赶出去,一百多年的纷争,打得双方人丁凋零,几乎要把颍川打成一座荒岛。
最后,东瀛人提出和谈,以染花巷和神木林为界,将颍川分为上下两岛。
北上岛归东瀛人,南下岛归颍川人。
云凌讲到这里的时候,喝了一口水,清晨收集的露水,甘冽清甜。
陈意晚想起他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说的那句“阿里嘎多”,应该就是在试探她,看她是不是东瀛人。
得亏自己没一时上头,随口给他也回一句“斯米马赛。”
颍川的夏天应该是到了。
莲花台是没有树的,云凌用荆棘棍子在两人的卧室中间,搭了个乘凉的窝棚,平时在里面捣鼓点吃的。
昨天陈意晚在恶狗岭摘了一些野生山枇杷,空口吃没什么味道,还发涩。
云凌说可以压扁了搓冰粉。
野生山枇杷小小一个,云凌说起东瀛人,便恨得牙根痒痒,几乎要把枇杷锤成酱。
虽然和谈了,但是颍川的祖祖辈辈一直没放弃夺回自己的家园。
“望乡台和酆都城算是抢回来了,却不成想,那群东瀛人够狠,不知从哪里习得邪术,能以自身血肉为媒,将余下的领地覆盖了毒雾。”
这雾气毒性极强,肌骨沾之即死。
“当然,随着东瀛人的越来越少,毒雾的威力就没那么强了。”
云凌处理好所有的枇杷,往盆里倒入水后,低头开始慢慢搓着。
似乎是在躲着陈意晚继续听八卦的眼神。
陈意晚见云凌突然不说话了,好奇地问:“可是莲花台这里并没有毒雾啊,他们为什么不敢来?”
云凌低头道:“两年前,望月,云居和浅羽三大家族围攻莲花台,重伤了东瀛最后一位圣女,吞月。”
他结结巴巴道:“传说,她靠吸食人的精血疗伤,所有进入莲花台的人,都有去无回。”
陈意晚大惊,敢情自己就是这个吞月啊!
她佯装镇定道:“说不定她早就死了,要不我早就被吸干了精血,给她疗伤了。”
云凌默了默,点了点头:“嗯。”
从这以后,两人很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起莲花台的吞月。
云凌伤好了之后,将莲花台的周围都布满机关暗器,防止其他人趁雾气未起之时突袭,荆棘刺上是有毒的,见血封不了喉,却可以让人即刻丧失行动能力。
陈意晚则趁着恶狗岭起雾的时候,去酆都城捡些贡品和器具回来用。
对于这种男主内女主外的生活,陈意晚还是挺乐在其中的。
直到,那个男人,在大雾中出现。